聽他外祖父說,他娘親懷有身孕時因媵妾和楚荊起沖突受了驚,致使楚召淮不足月而生,險些夭折,好不容易精心養(yǎng)了幾年,仍是落下難以治愈的心疾。
昨晚接連遭受驚嚇,楚召淮強撐著并未犯病,情緒驟然起伏仍是傷了身,嗓子都啞了。
楚召淮下榻想找點水喝,無意中掃了眼旁邊鏡中糊滿胭脂水粉的鬼臉,差點嚇一跳。
昨晚他又驚又餓,渾身乏力,都未洗漱就昏沉睡過去,如今臉上還殘存著昨日的水粉,唇脂在下巴糊成一團,挺瘆得慌。
因是同父異母,只看眉眼他和楚召江的確有幾分相似。
楚召淮將沉重的喜袍換下,開始盤算要如何順理成章遮掩面容。
按照禮法后日便要歸寧,只要這兩日不被認出,回門那天就能將這燙手山芋扔回楚家。
剛想到此處,喜房之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嚷嚷聲。
“世子留步,王爺吩咐,不可……”
“滾開!我爹才不會因為一個外人責罰我!如今那狗東西虎落平陽,本世子當然要去落井下石,他就等死吧!”
“世子……王爺知道會動怒的!”
楚召淮唇角微抽。
楚召江的舊相識?不會這么倒霉吧?
喜房紅綢結(jié)彩皆已撤去。
“砰”的一聲,雕花木門被一腳踹開,一個身著華貴的公子哥被幾個長隨擁簇著浩浩蕩蕩而來,瞧著來者不善。
楚召淮循聲看去。
一身墨綠衣袍外罩狐裘的少年眼睛幾乎翻到天邊去,看眉眼五官和姬恂有那么幾分相似,可卻沒有鬼見愁自帶的煞和掩藏在好面容下的陰鷙,反而一瞧只覺不學無術(shù)腦袋空空。
……否則也不會說出“虎落平陽,我要去欺辱一番”的蠢話。
楚召淮動作一頓,又想起方才下人喚的那句“世子”。
他對姬恂的了解皆在那些可怖的傳聞中,雖然也曾聽說過璟王府有個小世子,本以為是個親生的奶娃娃,誰曾想竟然和他差不多大。
那犬吊兒郎當?shù)卮蟛蕉鴣?,瞧見楚召淮這滿臉胭脂水粉的可笑樣子,忍不住譏諷道:“小侯爺,多日不見,可還安好?”
楚召淮一時摸不準這人想做什么,保守地道:“十分的安?!?/p>
世子問候完,又故作夸張地“啊”了聲:“我差點忘了,現(xiàn)在不能再叫小侯爺……”
昔日仇敵一朝委身男人做妻,哪怕?lián)鷤€“王妃”之稱,可對男人來說終歸也算折辱,風光不到哪兒去。
“是的?!背倩床⑽绰牫鰜砥渲凶I諷之意,點頭表示贊同,“我與你父親成婚,已是拜了天地喝了合巹酒,你該改口稱呼我爹?!?/p>
世子一愣,不可置信地瞪他:“爹?”
“乖了?!背倩磋F公雞成精,掀開被子在里面胡亂抓了把撒帳的干果遞過去,充當給小輩的見面禮,“別嫌少,拿著,不夠再和爹說?!?/p>
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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