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釗越看越覺得是。盡管燈光昏暗,他還是能清楚看到青年那雙上挑的濃眉,使他看起來年輕而有活力。章釗猶豫一下,放下酒杯,走了過去。
青年聽到響動,轉(zhuǎn)過頭來看向章釗。暗淡光線里他的目光有種特別的壓迫感,大概是年輕人特有的挑釁感覺。章釗不由又有些躊躇——因為這本來不關(guān)他什么事——但他還是問道:“你,呃,你是順城大學(xué)的學(xué)生嗎?”
青年揚了揚眉?!澳阏J識我?”
“我認識蔡書?!闭箩撗院喴赓W?!澳闶遣虝哪信笥寻桑靠蓜偛拍莻€不是蔡書啊?!?/p>
他指了指之前那個男人走掉的方向。青年順著他的手指看了眼,聳了聳肩膀,說:“但我不是蔡書的男朋友。我單身的啊?!?/p>
“???”章釗發(fā)出了聲有點兒弱智的聲音。那青年看了他兩眼,嘴角一挑,居然笑了出來?!拔沂侵霸谧凡虝?。和他好了一陣子。但還沒到什么男朋友的地步?!?/p>
章釗覺得自己有點僵硬了?!芭丁彼軝C械地點點頭,感覺自己這三十年來沒這么丟臉過。也沒這么失敗過:他還以為蔡書有了新男朋友才把他甩了??稍瓉砩踔痢斑€沒到什么男朋友的地步”。
那青年又上下打量了他一會?!澳闶遣虝呐笥眩课也恢浪心氵@樣年紀大的朋友。呃,不好意思?!彼α艘幌?,但一點兒抱歉的樣子都沒有?!拔沂橇謶褨|。”
章釗也沒在意人家的嘲諷。他現(xiàn)在只想掉頭走人?!罢箩摗!彼唵蔚貓罅俗约旱拿?,打算出門換一家酒吧。
林懷東卻一把把他拉了下來?!白粫簡h!認識認識?!闭箩摫凰靡黄ü勺搅伺赃叄謶褨|沖他咧嘴一笑,又招手新叫了杯酒,轉(zhuǎn)頭很自來熟地問章釗:“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蔡書的前男友?”
章釗當(dāng)即頭皮發(fā)麻,帶了點防備地瞪著林懷東:“你怎么知道?”
林懷東哈哈地樂了:“別激動。我猜的。”他歪著腦袋,笑瞇瞇地看章釗:“蔡書的朋友我都認識。就他前男友沒見過。他之前提到你,說你在小學(xué)教數(shù)學(xué),三十來歲,鼻子旁邊還長了蠻多雀斑。很好認的。這一看你不就是了嘛?!?/p>
他一邊說,一邊還伸出手去,食指碰了碰章釗鼻梁邊上那些細小的雀斑。章釗看著他,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蔡書還跟我講你要我照片看。我笑死了。”林懷東說:“得多心大的人才能在分手的時候要情敵照片看啊。不愧是為人師表,胸襟開闊?!彼麤_章釗比了個大拇指。
章釗沒說話。等酒保把酒送了過來,他才開口道:“蔡書和我分手的時候那樣說……我還以為你們倆早談上了?!?/p>
“哎呀,沒有?!绷謶褨|擺擺手:“其實說實話。我以前沒和男人談過。但蔡書確實挺好玩的,我們也處得來。我就想試一試唄。結(jié)果到現(xiàn)在都沒試成功?!?/p>
章釗沒聽明白。
林懷東就朝他晃了晃眉毛:“你知道的。他不肯和我上床。”
章釗瞪著他,沒話說了。敢情這人是奔著上床去的,那隨便約個炮都比那方便啊。
“誒,”林懷東突然又問他:“你來這兒干嘛的?”
章釗覺得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樣和這位年輕人溝通了。他沒好氣地反問:“我能到這里來干嘛?”一邊伸手拿過啤酒一飲而盡,準備起身走人。誰知道林懷東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張嘴就說:“那不如我們試試?”
章釗花了整整一分鐘才弄明白林懷東在說什么。他看著林懷東那張漂亮的臉蛋,突然深深地理解了什么叫做“繡花枕頭一包草”。媽的,古人誠不我欺啊。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有禮地問:“你他媽有毛病啊?”
林懷東卻還是一臉重度精神病患的笑容:“不是,我說真的啊。我和蔡書一起看了好多鈣片了。結(jié)果我問他能不能幫我口他都不愿意。不過他倒我和說過,”他看著章釗,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他說你口活很好的?!?/p>
他嘴角翹著,眼睛卻一本正經(jīng)地盯著章釗,目光焦灼得讓章釗脖頸后邊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章釗看著林懷東嘴唇間若隱若現(xiàn)的粉紅色舌頭,喉結(jié)上下滾動一下,被林懷東抓著的胳膊莫名其妙地就有些發(fā)燙。他清了清嗓子,說:“有毛病就去醫(yī)院看。拖著不好?!?/p>
林懷東笑了兩聲。抓著章釗的手卻一分也沒有放松。相反,他朝章釗靠近了些,讓章釗能清楚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和一點淡淡的須后水味道。他喝醉了?!澳愫茸砹恕!闭箩摿x正詞嚴地指出。
林懷東撇撇嘴?!耙稽c點吧。”他空著的手忽然摸上了章釗的大腿,指尖一點一點地往上,羽毛一樣隔著布料碰到了章釗的陰莖。章釗下身一顫,就聽林懷東湊到他耳邊說:“反正我也是來玩。你也是來玩。有什么不可以的?還是說——”他拉長了語調(diào),舌頭卻伸出來去舔章釗的耳垂:“你對蔡書還念念不忘???”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章釗給刺中了。他抬起臉,看到林懷東含著笑意的眼睛,那股糾纏了他好幾個禮拜的郁郁之氣猛然間從他的心頭竄起來。
媽的,林懷東說得沒錯。他是來發(fā)泄的。他是來玩的!找誰玩不是玩?林懷東比這邊的其他所有人都長得好。況且人家也說了,他不是蔡書的男朋友。單身的!他們倆不過就是湊巧都和同一個人好過一陣子。并沒有任何道德上的問題。
那就玩唄!
章釗感覺自己身上長出了那一層夢寐以求的刺。讓小婊子們再來踩他吧。一準痛得哇啦哇啦亂叫。
他倏地站起來,大踏步地往衛(wèi)生間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