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柯煜所說。

他還真就每天開始，定時定點地給林喜朝報備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平時都住學校，早8晚10蹬個自行車來往宿舍。

課程作業(yè)排得很滿，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圖書館研究室，幾乎不怎么參與校內(nèi)學生活動，空閑時間就一個人泡在球場泳館宿舍。

周圍聚著的，也都是一堆匆促忙碌的樸素男大。

林喜朝其實是有點訝異又不信的。

他在學校里過的還沒自己豐富。

他整個人所展示的好學氛圍，濃厚到宛如還在讀高三。

但他發(fā)了他的課表，又卡給她各門作業(yè)的ddl，還拍了他在主樓上課時的轉(zhuǎn)場軌跡。

時間線清晰到，林喜朝覺得自己特像一監(jiān)控攝像頭，時刻都在追蹤著各種模式下的柯煜。

柯煜好像就是在交代，在芙城是學生，在京市更是一個好、學生。

高中的那些招搖過往那些黑歷史已經(jīng)翻篇了，現(xiàn)在講求的就是一個改頭換面，去浮去躁，低調(diào)處事的，滿分四好大學生。

林喜朝問他是哪四好，還有一好是什么？

他回，統(tǒng)歸就是對女朋友最好。

林喜朝：“…………”

瞬間被尬住。

這種試圖要重定兩人關(guān)系的擦邊話題，他時不時會拋過來一兩回，但從不挑明。

林喜朝卻莫名覺得，他對自己方方面面的關(guān)心和探查，其實已經(jīng)和從前無差。

就像，他往往報備之后，都會很快地跟上一句，你呢？

---我現(xiàn)在在做什么，我等會要去哪，我周圍都有些誰。

---你呢？

隨口一問的語氣，話題給過來了，林喜朝自然也會答。

答得敷衍或仔細都無所謂，出于什么立場也無所謂，只要她愿意答。

于是，從一開始的單向報備，又由柯煜的主動提及，慢慢延展成雙向。

她在洞悉柯煜的同時，不知不覺地，柯煜也在掌握著她。

說不清這樣算是曖昧，還是重修于好。

總之，他們始終保持著這種有禮有距，你來我往的線上聯(lián)絡(luò)狀態(tài)，也一直不溫不火地持續(xù)了近兩周。

除去上一次在演出現(xiàn)場的碰面，兩周之內(nèi)，他們沒有私下約見過。

又到一周周五，下周就是國慶小長假，柯煜問她有什么安排。

林喜朝其實還沒有確定，喬沛意倒是邀她一起去琴島玩，喬老家就在琴島，北方臨海城市，距離不算遠，7天也正合適。

她把這個安排三言兩語地跟柯煜說了。

柯煜這邊收到，默了一會兒，回了個行。

又打字問她，【明天呢？】

“柯煜。”

旁邊有人在叫他。

他從手機上抬起頭，飯桌上一圈人正看著他，看他背靠椅背，手機上敲字不停。

程叩泊用筷子敲了敲碗邊，語氣帶著戲謔，“在問你話呢，您這夠忙的啊，吃飯了都不帶停?！?

柯煜嗯了一聲，姿勢不變地回話，“問什么？”

“問你國慶去不去南港跑賽道，那邊兒有個活動，檀孑安的俱樂部在搞?！?

柯煜掠起來一眼，往右看，主位上的檀孑安正支著下巴瞥他。

他搖頭，說不去。

程叩泊納悶問，“你不留京？你要去哪兒？”

柯煜鎖了手機，往桌上一擱：“可能去琴島?！?

“琴島？你去琴島干嘛？”

柯煜嘈他，“你問題還挺多?！?

嘈完又拉長語調(diào)自顧自地回：

“陪女朋友?！?

飯桌上靜了一瞬。

“女朋友？”程叩泊嚯出一聲，繼續(xù)問，“啥時候有的？”

“不一直都有？”

“得了吧你?！背踢挡葱α诵?，又想起什么似地忍不住再問，“是不是你打電話讓我調(diào)桌的那個？這么快？”

還沒等柯煜出聲，檀孑安先他一步回答，“前女友吧。”

人抬起左手慢悠悠地在脖頸處滑了半圈，笑著問，“是那個吧?！?

柯煜掀眼看他，“你喝高了？”

“不是你說的？”

檀孑安挺淡定地回，“你不特驕傲？”

程叩泊跟著比劃了下動作，懵逼問：“這啥意思啊？”

他愣大眼睛看柯煜，“你前女友要噶你？”

……

檀孑安瞬間樂出聲，抬手拍了拍程叩泊的肩。

柯煜手支額頭，被這個傻逼問題沖擊到無語，他沉氣回，“程叩泊你專心吃飯吧，真的，多動腦子多吃飯?！?

“不是?！?

程叩泊笑得沒心沒肺，語氣討嫌，“我就感覺你在芙城玩很大啊?！?

“行了啊，你們能不能聊點正常的，這兒還有女孩在呢?！迸赃吶瞬遄齑驍噙@場無厘頭的談話。

大家的視線就跟著移向全桌唯一一個女生——溫聽。

那姑娘安安靜靜地吃著飯，全程沒參與過話題，但捏筷子的動作卻有些機械。

在場就柯煜和她是同齡人，其他人都比他倆要大個幾歲，飯桌上的插科打諢倒也真沒顧忌上她。

檀孑安看著她，又好笑似地抬眼望了一眼柯煜，主動另起了一個話題。

……

飯后。

一行人正準備上車各回各家，柯煜招呼程叩泊，說要開他的車。

他人從學校直接出來的，本來也打算跟著他們一道回，但林喜朝后續(xù)一直沒回他消息，他想著過去看看。

程叩泊邊掏鑰匙邊問：“你不回家了？去哪兒呀？”

柯煜覺著這人真是個事兒媽加問號發(fā)射機，腦袋頂除了頭發(fā)就只剩問號。

他懶得回話，徑直從他手中拿過鑰匙拉開車門，回頭扔下一句：

“明天上我那兒取。”

又開窗認真再拋一句：“記得吃飯，多吃飯?！?

說完，絕塵而走。

“我可去你的?！背踢挡葱χ鴵u頭，“老子就是開飯店的！”

林喜朝此時正坐在飯桌上。

最近院上有國慶活動，她們部門正在做活動預熱的宣傳策劃，又要著手準備相關(guān)物料。

學長學姐們逮著她們這群剛?cè)氩康男律?，這幾天一下課，她就被拉到活動室來過流程定方案，頭都快大了。

等到部長安排完事項、確定好各自分工后，時間已經(jīng)走過飯點了。

結(jié)會后，部長就拉著人一起在校外聚餐，說時間緊任務重，接下來都會辛苦一點，就當是犒勞大家了。

其實也就是簡單一聚，但趁著周五，人人都很放松，飯桌上有男生帶頭喝了點啤的，女生們也飲了點果酒。

林喜朝不沾酒，但是輪到大家說著場面話的舉杯環(huán)節(jié)，她還是隨大流敬了兩輪。

果酒度數(shù)低，入口覺得還怪好喝的，她不自覺又多喝了一兩口。

場上聊著各種天，林喜朝也不好意思玩手機，直到快結(jié)束時，她離桌去洗手間，才看到柯煜后續(xù)給她發(fā)的消息，問她在做什么。

她回了一個在外面吃飯。

柯煜消息也回挺快，問她地址。

她是跟著部門的人一起出來的，沒怎么關(guān)注店名，就敲了句在學校附近。

緊接著，聊天界面就彈出一個地理位置共享。

林喜朝切進去才發(fā)現(xiàn)，柯煜的坐標離自己特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