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杜先生。”向墨問候道。

四月中旬的天氣很是舒適，陽光灑在皮膚上是恰到好處的溫度。如果不是滿院子的機(jī)油味，向墨應(yīng)該會非常享受這個恬靜的早晨。

“早啊，向老師?！?/p>

杜池正好忙完手上的活，蓋上腳邊的工具箱，從摩托車后站了起來。

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短袖，后頸微微冒著水汽，能看出才洗完澡沒多久。

剛才在衛(wèi)生間洗漱時，向墨聞到了一股沐浴露清香，他相信如果此時他和杜池離得夠近的話，應(yīng)該會聞到同樣的味道。

“在忙嗎？”向墨問道。

毫無營養(yǎng)的問題，只是客氣的寒暄而已。

“已經(jīng)忙完了，剛才在做保養(yǎng)?！倍懦卣f著垂下視線，準(zhǔn)備脫下手上的麻布手套。

向墨站在一級臺階上，正好可以和杜池平視。用透視的專業(yè)術(shù)語來說，杜池的雙眼位于向墨的視平線上，當(dāng)杜池埋著頭時，向墨便能清晰地看到他鼻梁的高度。

向墨畫過許多人像，有石膏的，有真人的，三庭五眼的五官比例并不少見。但像杜池這樣，在標(biāo)準(zhǔn)的比例之上，還如此立體的五官，就連向墨也沒怎么畫過。

收回思緒，向墨說起正題：“那就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杜池脫手套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眸看向杜池：“什么事？”

“老洋房的隔音效果不好，你在樓上走動的時候，能不能稍微輕一點？”

和早上的惱火相比，向墨說得非?？蜌猓吘灌徖镏g，抬頭不見低頭見，沒有必要把話說得不留情面。

但向墨也不想做無用功。

杜池看上去是個隨性的人，不太像會考慮別人的樣子。怕杜池不把自己的話當(dāng)回事，向墨又意有所指地補(bǔ)充道：“你家的床似乎質(zhì)量也不是很好，昨晚響了一晚上?！?/p>

說完這句，向墨端起手中的咖啡杯，垂著視線喝了一口。

一晚上的說法著實有些夸張，其實到夜里一點多就停了。

向墨故意用夸張的說法，只是想讓杜池知道，他表面客氣歸客氣，其實心里非常不爽。

杜池顯然聽懂了向墨的提醒，輕笑了一聲，繼續(xù)脫下手套：“好的，向老師，以后我會注意?！?/p>

沒想到事情這么容易解決，向墨客氣地說了句“麻煩了”，接著便轉(zhuǎn)身往回走。

身后響起了手套拍打摩托車坐墊的聲音，其中夾雜著杜池懶洋洋的叫聲：“向老師?！?/p>

向墨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杜池。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確實不好。”

杜池停下拍打手套的手，視線平視過來，迎上向墨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