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成熟的擁有諸多專利技術和資質(zhì)認證的醫(yī)藥企業(yè),是不愁找不到收購方的,直至完成了企業(yè)并購的那一刻,這一年多來都過的忙碌而壓抑的陸澤和喬喬,才覺得真正給過去畫上了一個句號,將它們塵封于心底。牽手轉(zhuǎn)身,和彼此一起面對未來。
陸澤面對面地握著喬喬的手,遞給了她兩張機票,單程機票。不是當初喬喬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現(xiàn)在他連第二個生日都過了,那兩張機票也早過了一年的改簽期,作廢了。
這是他重新去買的,他不想口頭說謝謝喬喬這一年多來陪伴他度過這段艱難的時光,陪他跑法院,陪他整頓公司,陪他做并購。但是他會一直記得,也會陪她去面對以后的人生,無論生老病死,無論幸福還是艱辛。
喬喬接過來機票,微笑道:“你不是說我們從頭創(chuàng)業(yè)嗎?”他們兩個在做企業(yè)出售前都已經(jīng)商量好了,陸澤父親當年替他報計算機專業(yè),也是因為陸澤真的喜歡電腦。拋掉過去的重擔之后,陸澤也仍然認為他喜歡他的專業(yè),遠比醫(yī)藥行業(yè)要喜歡。
所以他們最終圈定了兩人事業(yè)結合的新起點,也是新興的行業(yè),互聯(lián)網(wǎng)金融。當時喬喬靠在陸澤懷里笑,“以后你叫互聯(lián)網(wǎng),我叫金融嗎?”
陸澤微微彎腰,把喬喬托在手臂上抱了起來平視自己。這個從前老是讓喬喬很害羞的抱姿,她現(xiàn)在倒是很喜歡,伸腿環(huán)住陸澤的腰,伸手環(huán)住陸澤的脖頸,掛在他身上,親昵地蹭了蹭陸澤的鼻尖。
陸澤抵著喬喬的額頭親吻了一下,貼著她柔軟溫暖的嘴唇輕輕摩挲低語:“先蜜年,反正前期準備工作也要耗時,有電腦有網(wǎng)絡在外面開始準備也一樣。真開始創(chuàng)業(yè),我們就沒有時間蜜年了。”
第一站還是當年喬喬選定的海島和水上屋,這座島上游客不多,沒有那么熱鬧喧囂,屬于比較安靜私密的類型,安寧的仿佛蔚藍大洋上一處小小的白色陸地天堂。
陸澤看著喬喬微微抬手遮擋陽光,站在直面一望無際大海的露天陽臺上,探身出去觀賞下面穿梭游動的小熱帶魚,然后回頭微笑著招手讓他一起過去看。
襯著背景里淺海的蔚藍透明,喬喬的黑色長發(fā)和紅裙裙尾隨著海風微微揚起,更顯得笑容明亮到灼傷了陸澤的眼睛。一路拿著單反沒松手的陸澤給她又卡嚓了幾張,才從房間里走去露臺,喬喬輕笑著拍了一下陸澤的肩膀,“這才第一天,一路上你都拍了好多張了,明天出去玩我可戴墨鏡了!”
陸澤很喜歡喬喬的眼睛,喜歡她總是眉眼彎彎目光盈盈的樣子,因此尤其的不喜歡墨鏡,總覺得遮住了十分遺憾。當然了,他的迷戀還體現(xiàn)在總喜歡親吻她的眼睛,特別是有些時候,偶爾雙目緊閉長睫微顫的模樣,偶爾霧氣迷離波光蒙蒙的模樣。
陸澤回頭透過玻璃拉門,看到他們特意訂的蜜月房里灑滿花瓣的大床房,心想這么大的太陽,白天還是讓喬喬戴墨鏡的好。
他們到達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在房里小憩一下,順便收拾一下東西,就可以去看海邊落日了。陸澤牽著喬喬的手,順著海邊直入海中的棧道漫步,兩側的欄桿上纏繞著姹紫嫣紅的各色鮮花,花香伴隨著淡淡的海風縈繞在鼻尖。
兩人在棧道盡頭坐下,邊上還三三兩兩坐了幾對情侶,大家彼此笑笑當作打招呼,便都依偎在戀人懷里小聲低語,等待落日。
隨著夕陽西下,漫天的紅霞漸起,仿佛大火席卷了半天天空,層層疊疊的火燒云,從金黃燃至火紅的顏色,殘陽似血,漸入海中。
喬喬輕輕搖晃十指緊扣的陸澤,催他把美景拍下來。她從前雖然也是看過就好,眼睛會記得,無所謂拍照不拍照的人,但是既然陸澤帶了單反,那就留念一下嘛。
陸澤聽話的留影了數(shù)張,然后重又伸手攬住喬喬的腰。不是拍人的話,他就沒那么積極了,只想摟著她看美景看到地老天荒。
等到太陽已經(jīng)完全沉下,如鉤新月漸起,兩人再牽著手順著棧道漫步回去吃情侶大餐,他們兩個都不喝酒,飯吃的比較快,于是他們就早早回去休息了。早回房,早運動,早休息。明天還要出去玩呢。
蜜月房的一大好處就在于私密性,獨立于淺海中的水上屋彼此間隔空曠,雖然三面玻璃窗,雖然有大露臺,雖然有玻璃地板,但是他們干了什么,只有大海和偶爾游過的魚知道。
晚上陸澤賴著喬喬要追討他這兩年來的生日禮物。這兩次生日,他都沒怎么過,因為心情比較壓抑而沉重。第一次只得了一句生日快樂,第二次也就出去吃了餐飯,加上一句生日快樂。
余韻未消的喬喬趴在他身上喘息,問他想要什么生日禮物。陸澤現(xiàn)在習慣完事之后摟著她翻個身,把她放在他身上,省得壓著她。
結果聽到陸澤想要的生日禮物的時候,喬喬眼波流轉(zhuǎn)地橫了陸澤一眼,然后微不可聞地埋在他懷里輕哼了一聲,以示答應了。陸澤的低聲淺笑都隨著胸腔的震動密密地傳給了她。喬喬有些羞惱地伸手掐了他的腰一把,就被陸澤腰腹用力,起身把她抱了起來,去了點滿香薰蠟燭,灑滿花瓣與泡泡的超大浴缸,一遂他從初夜至今未了的心愿。
再出來喬喬是真渾身無力了,趴在陸澤肩頭讓他抱去露天陽臺的躺椅上看星空。兩人早回房早運動的計劃倒是實現(xiàn)了,早休息是無能為力了,陸澤順便打了個客房電話,通知酒店把明天的水上運動都取消了,挪到后天,反正他們是單程機票,沒有行程天數(shù)的限制。
其實露臺上有兩個超大的躺椅,然而他們只用上了一個。陸澤躺在躺椅上,喬喬躺在他懷里,海風偶爾吹起喬喬剛剛已經(jīng)被陸澤吹干的長發(fā),拂過陸澤的肩頭,麻麻癢癢的。
喬喬就著陸澤的手咬了一口他拿過來投喂她的美味小蛋糕,補充已經(jīng)消耗一空的能量。仰頭時漆黑的夜空里,入目盡是寒光點點,城市中早已消失的銀河與繁星遍布夜空中,似乎在與下方的無盡海洋呼應著,似乎觸手可及。
身邊海浪拍岸聲陣陣,如果回頭往海島邊延綿的白沙灘望去,還能隱約見到棕櫚樹在夜里的海風中搖曳,似乎海浪聲中還夾雜著樹葉摩擦的聲音。
不過入耳更清晰的,還是彼此的呼吸與心跳,以及溫熱相貼的肌膚觸感。
第二天被海鳥的鳴叫與陽光中被叫醒,今天已經(jīng)沒有安排水上運動了,兩人在床上膩了一會兒,直接叫了客房服務用餐。吃飯時順著房內(nèi)的玻璃地板看著下面時不時游過的奇形怪狀的熱帶魚,喬喬總想拿面包屑逗魚。
于是吃完飯陸澤就牽著她從露臺下海的臺階走了下去,這里水上屋附近的水深不過半米,珊瑚礁頗多,各種顏色的熱帶魚也多也不怕人,喬喬微微撒一點面包屑下去,魚兒全部呼啦一聲圍到了她身邊,甚至還有一兩只不怕人的海鳥也落了過來。
喬喬喂魚喂鳥喂的高興,伸手把面包屑遞給陸澤讓他喂。陸澤微笑著搖搖頭,只是在背后摟住她的腰看她喂,怕她水性不好站不穩(wěn)什么的。
輕松了一整天恢復體力,接下來他們才算是出去正式的參加水上娛樂活動,浮潛海釣看海豚之類的。兩人在這里盤桓了近十天,才出發(fā)去了下一個目的地,仍舊是海島,但是是陸澤挑的,因為他似乎喜歡上了潛水,于是挑了一個適合深潛的島,他想去考深潛執(zhí)照。
喬喬其實只喜歡浮潛逗逗魚,深潛總讓她有點不安,但是陸澤喜歡。向下望去無法看到底的深海,那種入目漫無邊際的水,無法說話,安靜的水下世界里只能聽到呼吸,甚至劃動時感到的水壓與阻力,以及海洋里自然里無數(shù)的生命,都讓他覺得很寧靜。
喬喬陪著陸澤從考潛水執(zhí)照,一路考成了潛水教練……那家潛水學校的老板是個混血兒,他的母親是中國人,因此會一些中文,在招攬生意上頗有一些好處。陸澤和喬喬在他這里一待就是好久,正好有個潛水教練辭職了,陸澤就答應了幫忙頂替一陣子,但是也明言自己不可能長干,希望對方盡快找到接替的人選。
能賺多少錢陸澤不太在乎,他提出的主要要求是,希望天天都可以借對方的中式廚房用。雖然老板的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但是潛水學校里這個中式廚房還一直在用,喬喬陪他在這里待了許久,她的中國胃蠢蠢欲動。
老板異常高興地答應了,他覺得他從來沒有招到過這么劃算的員工。陸澤除了頂替了辭職的深潛教練之外,老板偶然一次還發(fā)現(xiàn),對方居然還能兼任非常好用的IT小哥。而他的女朋友喬喬很偶爾才下潛一次比較清閑,后來也在他這里擔任了一份工作,一個非常好用的會計小妹!
兩個人中英文雙語都說得很溜,對于招待顧客方面簡直就是天然的優(yōu)勢,要知道來考潛水執(zhí)照的人,許多即使可以使用日常英文,對于潛水理論知識的教學也是摸不著頭腦的,有個長得帥的雙語教練,簡直就是攬客利器。而且電腦壞了死機了喊他就行!
而且會計小妹喬喬也好能干!除了日常業(yè)務,居然直接給他做了些表和模型,直接把顧客的各項數(shù)據(jù)輸入進去,分析來自哪里的學員最多,從什么宣傳渠道得知的,選擇這家學校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甚至還針對最近的匯率波動,建議他把收到的學費購置一些外匯資產(chǎn)對沖風險!
陸澤和喬喬在這里待了近半年才走,走的時候最舍不得他們的就是潛水學校的老板了。潛水教練倒是又招到了新的,可是他這輩子,再也沒有招到過這么好用的IT小哥和會計小妹了……
其實喬喬真的就是在準備新創(chuàng)業(yè)的互聯(lián)網(wǎng)金融公司的時候,順手幫這個老板做了一下數(shù)據(jù)分析和投資建議而已……
陸澤和喬喬已經(jīng)玩海玩夠了,他們啟程離開,是因為之前就想好的要去看號稱自然界最美景觀之一的極光北歐行程,已經(jīng)到了最佳觀賞時間了。
他們出發(fā)去了挪威的斯瓦爾巴特群島,這個島已經(jīng)是北極范圍了,維度之高,看到極光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還可以體會極夜。
在極度安靜的茫茫雪地中,沒有白天的漫漫長夜里,在時間已至模糊的永久黑暗里,等待忽然而至的涌動極光,每秒都在跳躍變幻的光幕橫貫黑夜,仿佛天空中的各色絲綢,盈滿生命力一般的不斷舞動。
極光一詞的來源,據(jù)說便來自于古希臘神話中的“黎明”。浩瀚而讓人頓感宇宙無限人生渺小的極光之后,便是北極的黎明。
在寒冷的夜里,陸澤和喬喬握著彼此的手,喬喬靠在陸澤的懷中,他們一起仰頭望到了極光,也就是北極的黎明。
此刻彼此交織的呼吸回響,好似戀人之間永恒的耳邊低語。
觀賞到了這個星球上最為絢麗的自然光芒,他們沿著北歐南下,踏遍了歐羅巴大陸上的每一處歷史遺址與人文建筑,重溫神話與傳說,在單程機票的最后一程,重訪當年兩人初次同游之地,南歐西班牙的歷史文化名城,伊比利亞半島上的明珠,巴塞羅那。
陸澤和喬喬重新入住了那座尖頂小教堂對面的酒店,只是從兩間房換成了一間房。
仍舊是這座城市,他們抬目望去,滿滿都是兩年前彼此的身影和記憶。倒數(shù)第二天夕陽西下的時候,陸澤和喬喬依舊坐在遍布著奇形怪狀煙囪的米拉之家屋頂上。
曾經(jīng)陸澤特別想伸手撫摸喬喬灑落著暖暖日光的側顏,可惜那時候喬喬不讓,他也就只能想想。這次喬喬直接坐在了下一格的樓梯上,倚靠在他的懷中。
陸澤低頭親吻一下喬喬的額頭,眉眼溫柔地低聲淺笑道:“那時候你都不肯承認你有一點動心?!?/p>
喬喬側頭,輕輕咬了一口他撫摸自己臉頰的手指,低低地哼了一聲。
這次重游,他們是按照當初的行程,把每一個地方都牽手重游了一遍。只是變換了一下順序,百年圣家堂仍未完工,但是從第一站變成了最后一站,留在了他們重返現(xiàn)實生活的最后一天。
這次重游,他們連講解器都不需要了,仍舊清晨就站在了這座恢弘的建筑史詩之下,等待第一時間進入無人的大教堂。
即便是第二次來,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但第二次踏入這里,喬喬仍舊久久地抬頭迷醉于這無法形容的美麗與絢爛的五彩光芒之中。層層疊疊的冷暖色交替,教堂莊嚴圣潔的光影之下,讓她想起那時候陸澤摘下她的耳機,是為了告訴她,喬喬,等百年圣家堂完工的那天,我希望還能和你,重游此地。
現(xiàn)在這座瑰寶一般的世界遺產(chǎn)確實仍未完工,可是她已經(jīng)和陸澤攜手重游百年圣家堂了。喬喬突然想起昨天陸澤說她當年都不肯承認她有一點動心,也想起來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浪漫的告白過。她覺得此刻在這座晨曦的教堂之中,她只想做一件事。
喬喬此刻手中空落落的,并沒有握著誰的手,所以她回頭去找陸澤,就發(fā)現(xiàn)他正拿著單反,單膝蹲地在拍她。上次圣家堂是第一站,他是第三天才買的單反,所以在這里陸澤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甚為遺憾。
陸澤透過相機的鏡頭,看到他的喬喬在教堂動人心魄的清亮晨光里向他回頭,嫣然一笑,然后對著他伸出手來,輕聲喊他的名字:“陸澤?!?/p>
陸澤沒有立刻去牽她的手,因為他覺得此刻喬喬的笑顏里染上的光暈,她盈盈目光里的溫柔之意,以及她伸出右手邀請相握的姿態(tài),都忍不住讓他想定格在相機里。
這是陸澤當天還記得用相機拍的最后一張照片,也是他最滿意的一張照片。
他定格照片之后,就看到喬喬笑意愈盛,似乎比這晨光更耀他的眼,就聽到喬喬告白的聲音,似乎在這靜謐的教堂里撞擊他的耳膜與心。
“陸澤,我愛你?!?/p>
《不搭理與不想嫁》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