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拿著沾了奶油的車?yán)遄釉谒竭吪隽伺?，看他真不張嘴，只能自己先含著，趁亂低頭把人圈進(jìn)了懷里。

好不容易等這群精力過剩的人都徹底鬧夠了，才總算到了檢閱禮物的環(huán)節(jié)。

兩個人一塊兒過生日，禮物的環(huán)節(jié)甚至都有點兒混亂。

“這個——這個是給靜姨的面膜?！绷阂娛置δ_亂地翻，“這個是間哥的，雖然我沒告訴你這是真清楚牌滴眼液，但你跟二當(dāng)家也不要有什么太高的期待，我期末真沒零花錢了……”

吳濤舉著自己二合一送的智能電熱水壺：“一點都不懂得變通?！?/p>

“就你懂。”李磊出去了一趟，拎著兩箱棗夾核桃往柜臺上放，“壺送靜姨，底盤送間哥？”

吳濤：“嘎?！?/p>

林間沒想到這群人弄得這么正式，差點兒沒接住猴子搬進(jìn)來的一箱六個核桃：“你們是打算就給我們倆過這一回生日了嗎？”

“哪能一樣嗎？”梁見說，“這次生日紀(jì)念意義多重要？再說明年——”

李磊照他踹了一腳，梁見閉嘴，忽然飛快轉(zhuǎn)了個身蹦了好幾下。

林間忽然意識到了他想說什么，揚了下眉，沒說話，拿過身邊的可樂打開。

明年的生日就得在高考之后了。

這次的暑假無限趨近于取消，回學(xué)校就是高三，不拼不搏高三白活、只要學(xué)不死就往死里學(xué)的高三。

最后一個他們都還能整整齊齊湊在一塊兒，這么沒邊沒沿放肆胡鬧的生日。

“間哥?！崩罾诖蛄斯奁【?，“靜姨——”

大學(xué)老師愣了下，被林女士碰了下胳膊才回過神，扶著眼鏡站直：“章圖南”

“……”李磊壓制住了立正說老師好的沖動：“章叔?！?/p>

林間笑了笑，順手又打了罐可樂，遞給旁邊的男朋友。

梁見眼圈有點兒紅，沖過來搶了罐啤酒，吳濤跟猴子勾肩搭背舉著啤酒cos自由女神。

“就……恭喜。”

李磊眼睛也不太舒服，不耐煩地抹了一把，清清嗓子：“天生我材必有用?！?/p>

“會不會說話?！绷珠g笑了，“千金還沒散盡呢?！?/p>

一群人特別不給面子地了成一團(tuán)，李磊也笑了，自己打了下臉：“行行行換換換……愛的坦蕩。”

林間揚了下眉。

“你那個練筆我們早偷了?！眳菨e手，“梁見偷的?！?/p>

“你們大爺！”梁見難以置信，“義氣呢？兄弟呢？”

“沒有了?！焙镒踊位斡朴婆e啤酒，“愛的坦蕩，野蠻生長，西北望射天狼?！?/p>

“……”

亂七八糟的祝賀實在有點兒聽不下去，最后用吳濤的一嗓子干杯當(dāng)了總結(jié)升華。

可樂泛著氣泡冰冰涼地從喉嚨里滾下去，林間側(cè)過頭，正好迎上時亦眼里映著笑影的光。

把一群意猶未盡還能再鬧個通宵的人送走，順便送了林女士跟章老師一起去約大人要約的會，林間才看見手機上的未讀短信。

根據(jù)時間判斷，顯然是大家一塊兒鬧的時候林女士轉(zhuǎn)發(fā)過來的。

小書呆子的腦袋從他臂彎間探過來，轉(zhuǎn)回來看他。

“有點兒遲疑?！?/p>

林間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林女士這樣把短信轉(zhuǎn)給我，按照規(guī)律有七成可能是為了不打消我們的積極性，不讓我們在最高興的時候得到什么噩耗。”

“剩下三成呢？”時亦問。

“是林女士故意這樣把短信轉(zhuǎn)給我?！?/p>

林間：“為了營造一種‘不打消我們的積極性，不讓我們在最高興的時候得到什么噩耗’的假象。”

時亦：“……”

林間對著短信天人交戰(zhàn)。

真論起來，林女士的段數(shù)甚至還要比老萬更高一點，畢竟老萬還有作為班主任的最基本的善良。

但在不是重要的情況的時候，林女士一向秉承的原則都是生孩子不是為了玩那將毫無意義。

“很難抉擇?！绷珠g給自己配著解說，“林間選手現(xiàn)在陷入了糾結(jié)，一方面很想看這條短信，一方面——”

時亦選手伸手點了閱讀。

林間沒出聲，張了兩下嘴，飛快挪開了視線。

時亦拿過手機，反復(fù)確認(rèn)了兩遍，抬頭看了看他。

林間迎上他的視線，愣了下：“真……沒考好??？”

時亦繃了下嘴角，搖搖頭，把手機放在桌邊，伸手抱住他。

林間心跳有點兒亂，還是條件反射把時老師往懷里摟了摟，清清嗓子：“沒事沒事沒事……”

他沒太有時間關(guān)注自己的情緒，抓緊時間胡嚕男孩子的脊背：“可能是我基礎(chǔ)還是有問題。沒事兒，這個假期咱們接著特訓(xùn)，高三拼了，說實話這次我的感覺就還行，努把力下次肯定能進(jìn)前一百，肯定不讓你失望。”

小書呆子一直沒反應(yīng)，他實在忍不住，一邊胡嚕男朋友一邊扒拉著手機想看看自己考得有多慘，以至于林女士跟同桌都這個反應(yīng)：“天生我材必有用，對吧？都這么拼命學(xué)了，肯定能有回報——”

后頭的話可能都忘到了天上來的黃河之水里。

林間看著短信，愣了十秒鐘。

時亦抿著嘴角抬頭。

林間又把手機拿起來，仔細(xì)看了一遍。

小書呆子顯然被林女士事先囑咐過，盡職盡責(zé)地憋到了現(xiàn)在，嘴角終于壓不住地抬起來，彎腰跟他擊了個掌。

“……九十八名?！?/p>

林間花了五分鐘找回自己的嘴，看著短信：“時老師，這個成績確定了吧？會不會我的卷子跟別人的拿混了，或者是答題卡分串了——”

“這次大部分人都沒開始總復(fù)習(xí)。”時亦說，“我們鉆了個空子，要保持這個成績，暑假還要特訓(xùn)?！?/p>

“特訓(xùn)特訓(xùn)特訓(xùn)?！绷珠g點頭點頭，“所以這個確實是——”

“每天要早起背單詞?！睍r老師很冷靜，“數(shù)學(xué)物理的解題速度還不夠，要練到本能的條件反射?！?/p>

林間點頭點頭點頭：“所以——”

“語文生物的分?jǐn)?shù)拿的很漂亮?！睍r老師已經(jīng)看完了他的單科成績，“化學(xué)應(yīng)該失分在了實驗題，理綜的時間分配要在調(diào)整。”

林間飛快點頭：“沒問題，所以——”

時亦牽起嘴角，抬頭看著他沒說話。

林間甚至還特意等了他半天，有點兒愣神：“到我了嗎……？”

時老師笑了：“林間同學(xué)?！?/p>

“林間同學(xué)?！绷珠g攏著他的肩膀，額頭抵上他的額頭，聲音有點兒輕，“能跟他男朋友一個考場了？”

男孩子水洗的黑眼睛明凈的盈著他，彎下來，伸手重新抱住他：“辛苦了。”

“不辛苦?！绷珠g嗓子有點兒啞，“我男朋友辛苦，他特別辛苦，他一直扯著我，一直拼命扯著我，我知道他特別累，特別疼……”

他男朋友非常熟練地堵住了他下頭的話。

林間深吸口氣，一點點呼出來。

有什么已經(jīng)可能壓抑了太久、久到他自己都已經(jīng)習(xí)慣得快忘記了存在的東西，好像也跟著這一口氣消散得干干凈凈。

他低著頭，眼眶忽然不爭氣地一燙，埋進(jìn)了時亦的衣領(lǐng)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