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表白”
俞嘉興的成績平平,考上大學(xué)似乎花費了他全部的運氣。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自那天以后,他就再沒遇到過景賦遠。
說不失落是假的。那天太匆忙了,光顧著講他自己,也沒問景賦遠在哪個系,他又不擅長與人交流,更不可能跟人打聽景賦遠。
兩個人的緣分要是因此就斷了……俞嘉興把碳素筆往桌上戳,他忘了蓋筆帽,筆尖都戳進桌子里了,倒是把他自己嚇一跳,又偷偷拿胳膊擋住桌上的小洞,把筆夾進書里。
這失落沒持續(xù)多久,直到中午回宿舍,舍友跟他說:“剛剛有人找你,看你不在就走了,走之前說要找他就去籃球場。”
俞嘉興簡直想一蹦一跳的去找人,不過在去籃球場的路上他一再告訴自己不要激動,甚至于都想到如果叫他來籃球場的人不是景賦遠該怎么辦。
他內(nèi)心戲?qū)嵶?,想著想著就忐忑起來。還好他到了地方,聽到籃球拍打地面的聲音,抬起頭首先看到的就是身材高挑的景賦遠。
俞嘉興站在球場門口,眼睛追隨著景賦遠走。
景賦遠放下籃球走過來時,俞嘉興就想自己應(yīng)該是很喜歡這個人的,哪怕他只是向著這邊走過來,只是走過來,自己都覺得既滿足又心動。
“來了?”
“嗯?!?/p>
“玩嗎?”
俞嘉興搖頭道:“不了,我打不好?!?/p>
景賦遠笑著問:“那你過來干嘛的?”
俞嘉興直截了當?shù)刂v:“我來找你啊?!?/p>
對話未免太詭異了些,但景賦遠卻覺得這回答很符合他心意。高中時俞嘉興也愛黏著自己,但僅限于人少的時候?,F(xiàn)在就不同了,兩個人上了同一所大學(xué),那些討厭的人不在了,俞嘉興理應(yīng)更加開朗一點,更多依賴他一點。
這沒什么不對,至少景賦遠覺得這沒什么不對。
他點點頭,和同學(xué)招呼了一聲,就拿上礦泉水往球場外走。
俞嘉興跟上來問:“不打了?”
“嗯?!本百x遠點頭說,“你吃飯了嗎?”
“吃了?!?/p>
“還有肚子吃別的嗎?”
俞嘉興挺認真地想了下,覺得自己這時候要是說已經(jīng)飽了,絕對會錯過什么,于是他機智地回答:“有,還能吃一鍋?!?/p>
景賦遠又笑起來,抬手曲指叩了叩俞嘉興的額頭,“那走吧,請你吃一鍋。”
俞嘉興總是能注意到有關(guān)于景賦遠的一些小細節(jié),比如景賦遠思考時總愛微微皺眉,模樣很性感,再比如景賦遠的右耳垂上有一顆顏色淡淡的小痣……景賦遠很少笑,抿唇的樣子好看,笑起來更加好看,這些俞嘉興一直都知道。
可他似乎沒發(fā)現(xiàn),景賦遠總是對著他笑。
俞嘉興注意到了那么多的小細節(jié),反而是這明晃晃的笑容,他沒能發(fā)現(xiàn)。
這哪是沒發(fā)現(xiàn)呢?只不過是景賦遠總朝他展露笑容,他以為景賦遠常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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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坐在有空調(diào)的店里,俞嘉興手里拿著脆筒,脆筒上安放著三色球。
“哥?!庇峒闻d神神秘秘地湊過去,景賦遠配合著往前側(cè)身,俞嘉興繼續(xù)說,“你想吹空調(diào)直說,別拿請我吃冰淇淋當借口。”
景賦遠挑眉。
俞嘉興把草莓球吃掉,開始吃巧克力球。
“不喜歡?”景賦遠難得開玩笑道,“我以為小孩子都喜歡吃?!?/p>
俞嘉興吃甜筒的動作一頓,“本來打算把最后一個球留給你的。”
“哦?”
“現(xiàn)在沒有了?!庇峒闻d口是心非地說著,其實心里巴不得把甜筒都給景賦遠吃,但他又不能表露出來,只得強忍住傻笑,佯裝嚴肅。
景賦遠本來是沒打算吃的,但聽俞嘉興這么說又忍不住想逗弄他,手伸過去把住俞嘉興的手,在提拉米蘇球上咬了一口留下了牙痕。
俞嘉興的腦袋一片空白,他現(xiàn)在巴不得自己就是甜筒,一樣冰涼涼軟甜甜的,想景賦遠也能湊過來咬自己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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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兩個人的關(guān)系又回到了高中時候,甚至比高中時還親密了一些。
高三起俞嘉興就很少管景賦遠叫“大哥”了,上了大學(xué)更是直接叫景賦遠“哥”。
冬季的雪下了兩三場,眼看著就要寒假了,俞嘉興還是捧著滿心的喜歡不知如何是好。
景賦遠不排斥同性戀,但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同性戀。
寬容是一回事,設(shè)身處地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