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冬至被安排睡在男人對面的下鋪。
他的身體其實已經(jīng)疲憊得像剛跑完一萬米,但精神依舊很亢奮,翻來覆去一個小時后,才漸漸進(jìn)入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
半夢半醒間,他似乎聽見軟臥包間的門被推開的動靜,又聽見男人在教訓(xùn)何遇,說不該把自己帶過來。
何遇就說:“在那個乘務(wù)員出事之前,我們都沒發(fā)現(xiàn)異常,我還以為是有我們在,它們有所忌憚,不敢輕易下手,但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它們下手好像是有針對性的。”
“不可能!”還有一個小孩子的聲音響起,很陌生。
哪里冒出來的小孩子?冬至奇怪地想。
他原本是側(cè)身睡,面向墻壁,但此刻腦子一團(tuán)混沌,想翻身偷看那個小孩,卻發(fā)現(xiàn)身體沉重?zé)o比,連翻身也有困難。
那小孩子還在說話:“那些東西沒有神智,只會吸人精血,怎么可能特意挑選物件?”
男人道:“死掉那個乘務(wù)員的身份證出生日期是1975年8月21日?!?/p>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這個日期有什么特殊?冬至渾渾噩噩地想。
何遇啊了一聲:“1975年的8月21日,農(nóng)歷就是七月十五!陰年陰月陰日,該不會他的出生時辰也屬陰吧?”
小孩駭然:“難不成真有人在背后操縱?!”
何遇:“所以我才把他留下來,免得他變成下一個受害者?!?/p>
沉默了片刻,冬至聽見男人說:“你一路看好他?!?/p>
何遇拍胸脯保證:“我辦事你就放心吧!”
小孩涼涼道:“就因為是你才不放心,也不知道是誰上次上廁所忘了帶廁紙,把畫符的黃紙都用掉,害我們那一隊差點掛掉!”
何遇哦了一聲:“為了一袋零食,特地返回酒店去拿,錯過時間,放走了幾條漏網(wǎng)之魚,害我們現(xiàn)在都要在火車上通宵的人肯定也不是你啦?”
男人:“吵夠了沒?”
他的聲音聽不出生氣,但其余兩人一下子沒聲了。
冬至還想聽下去,卻陡然一股倦意襲來,讓他再也無法維持神智的清醒,就這么沉沉昏睡過去。
他以為自己估計還會做個噩夢,結(jié)果別說人皮燈籠了,連那個乘務(wù)員都沒見著,一夜好覺,再睜眼已經(jīng)是天色大亮。
余光一瞥,火車停著沒動,正在到站上下客,他看了下手表,早上九點出頭,應(yīng)該是到山海關(guān)了。
天色藍(lán)得像九寨的海子,一層淺一層深,連心上的陰霾也被驅(qū)散,變得明亮起來。
冬至試著活動胳膊,頓時腰酸背痛,不由呻吟一聲,翻身坐起。
一雙眼睛正一眨不眨盯著他。
冬至嚇一跳。
對面下鋪盤腿坐著一個小孩,手里拿著一包旺旺果凍在吸,嘴巴一鼓一鼓。
“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他問道。
小孩沒理他,直到把一包果凍都吸光,才道:“你是豬投胎嗎,可真能睡!”
冬至:……
他聽出來了,昨晚跟何遇他們討論的,好像就是這小孩。
小孩見他坐著發(fā)呆,嗤笑一聲,不知從哪里摸出一袋果凍,又開始吸。
冬至心說你才是豬吧?
不過想歸想,跟一個小孩計較太丟分,他還是打開背包,從里面拿出一袋黃桃干。
“吃嗎?”
小孩面露猶豫。
冬至把零食遞過去:“這個牌子的黃桃干有水分,酸酸甜甜,它們家的冰糖山楂和紅杏干也都不錯?!?/p>
對方果然動心了,接過零食,二話不說拆開,拿出好幾塊丟進(jìn)嘴里,臉頰頓時鼓起來。
但他長得可愛,再難看的吃相也好像變得可以原諒了。
吃人嘴軟,小孩的態(tài)度稍稍好了一些。
冬至主動自我介紹:“我叫冬至,姓冬,就是冬至節(jié)的那個冬至?!?/p>
小孩傲慢而矜持地點點頭:“看潮生??匆姷目矗瑵M川風(fēng)雨看潮生。”
冬至茫然:“有這個姓嗎?”
小孩翹起下巴,眼睛都快長到天上去了:“就算之前沒有,從我之后,就有了?!?/p>
這話挺霸氣,但不適合小短腿。冬至想像著一只貓咪站在假山上咆哮,沒計較他的態(tài)度,心里還哈哈哈地笑。
他轉(zhuǎn)而跟對方聊起零食,看潮生果然很感興趣,不再像剛才那樣拒人千里之外。
天亮之后的火車更加熱鬧,昨夜發(fā)生的一切仿佛夢境,只有襯衫下面那個還未褪去青紫的掌印,提醒著他并非幻覺。
一直到下午四點,火車即將抵達(dá)終點站時,男人才終于出現(xiàn)。
他神色疲倦,已經(jīng)到了難以掩飾的地步。
看潮生立馬從床上跳下:“龍老大,怎么樣?”
冬至想,原來他姓龍。
男人道:“消滅了三只,應(yīng)該差不多了。何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