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葉離已經(jīng)回國半年了,可是對于這個已經(jīng)離開十三年的城市,他還是只能算一個客居人。
他還不如陶助理更熟悉這個城市,很快,陶助理就把他們送到了距離最近的一家私人醫(yī)院中,距離這里兩公里的地方,是顧家的專屬醫(yī)院,但陶助理不敢把岑寧帶過去,他怕那些人知道岑寧的存在以后,又會鬧出一堆事來。
比起公共醫(yī)院,私人醫(yī)院的好處就是,只要你有錢有勢,一堆醫(yī)生護士都會放下手邊的工作,專門為你服務。
聽起來很可笑,也很諷刺,然而在其位謀其政,當你真的享受到這種待遇的時候,就很難再升起疾世憤俗的情緒了。
在顧雋離已經(jīng)回國這個消息傳得人盡皆知的時候,人們也知道了,顧家即將易主。聽說抱著病人的是顧三少,沒過幾分鐘,連院長都來了。
陳漁就是感冒,不過這感冒來勢洶洶,醫(yī)生馬不停蹄的給他做檢查,陳漁的體溫就快升到四十度了,但好在來得早,沒有引發(fā)更嚴重的后果。知道這個年輕人沒有大礙,醫(yī)生也就放心了,畢竟顧三少剛進來的時候一臉陰鷙,搞得他還以為這個年輕人快死了。
醫(yī)生放松了心態(tài),手下的動作也變得游刃有余,誰知道,一直安安靜靜的年輕人突然鬧騰了起來。
“我不?!?/p>
陳漁緊緊擰眉,他坐在急診室的病床上,死活就是不讓護士采血。
陳漁現(xiàn)在處于一種很奇異的狀態(tài)里,他知道自己病了,也知道自己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發(fā)燒,但他感覺很好,完全不覺得難受,甚至他都不覺得自己在發(fā)燒,體溫好像也正常了。
其實,這都是他的錯覺,因為他高燒的時間太長,他的認知都錯亂了,他以為自己很冷靜、很淡定,可實際上,他現(xiàn)在就像個七八歲、任性又不聽話的孩子,他藏起自己的胳膊,不管護士怎么勸,就是不讓她把針頭扎進自己的胳膊里。
不采血,就沒法知道炎癥有多嚴重,護士為難的直起腰,看向醫(yī)生。
醫(yī)生:“……”
醫(yī)生也很為難,他看向抱著面粉充當背景板的陶助理。
陶助理:“……”
陶助理沒辦法,只好轉(zhuǎn)過頭,看向葉離,“葉總,要不您勸勸?”
其他人都以為陳漁是在鬧脾氣,葉離擰眉,看了一會兒陳漁,發(fā)現(xiàn)他一直都在偏著頭,好像很怕看見護士手里的針管一樣。
葉離好像有點明白了,他走過去,坐在陳漁身邊,“只是抽一點血,很快就好,讓護士給你檢查檢查身體,好不好?”
陳漁不喜歡他這個語氣,好像自己是個小孩子一樣,從來都是他照顧別的孩子,還沒有別人把他當孩子照顧的時候,他抿直唇角,干脆不說話了。
這架勢,完全是要血沒有,要命他也不給。
……
陳漁也知道,葉離說的是對的,他們都是為自己好,可他自己心里過不去那道坎,只要是作為人類,他就總有需要動用針管的那一天,給別人打針,他無所謂,但針管不能扎到他的身體里。
以往他都是死扛著,不管別人說什么,他就是不扎,那些人拿他沒辦法,也就無可奈何了,而這樣做的結(jié)局只有兩個,一個是他扛過去了,另一個就是,他沒扛過去,最后把自己折騰的昏迷不醒,那些人在他沒意識的時候做完了一切。
……
何苦呢。
陳漁咬牙堅持,葉離看了看他,突然,他湊過去,高大的身影落在眼前,遮住了急診室的燈光,陳漁不解,剛要抬頭,他的雙眼就被遮住了。
溫涼又干燥的大手輕輕覆蓋在自己的眼睛上,瞬間奪走了他所有的視力,視覺消失之后,觸覺被無限放大,陳漁能感覺到,葉離正在虛虛的圈住自己,他低沉的嗓音響在自己耳畔。
“這樣可以嗎?”
陳漁愣了愣。
他覺得,他的腦子是真不清醒了,不然的話,他怎么會在這時候發(fā)呆,甚至還微小的點了點頭。
采血就這么艱難,醫(yī)生拿著好不容易弄到的血樣,擦了擦額頭的汗,陳漁的病癥實在太好判斷了,沒過多久,他就被安排到了頂層的病房,準備輸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