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還沒有程斐的號。
從老家?guī)淼奶禺a太多,柯樹想幫忙抗上車??僧斔麆傋呓稽c,車門就突然打開,邵聽風一臉冷淡地下了車,一聲不吭拎起地上的幾個蛇皮袋,自顧自搬進車尾箱。
依據程斐對他的理解,絕對不是熱心腸,而是——別碰我的車。
邵小公子的這點“潔癖”,早在剛搬進宿舍時程斐就領教過了,他仿佛在內心深處對人際關系設立了一個窄小的圈,只有被圈到的人才可以觸碰他,其他閑雜人士莫挨老子。
但柯樹顯然不知道邵小公子的性子,自卑地以為是自己的東西太拿不上臺面,一時手足無措。
“沒事,他沒有惡意?!背天骋贿厡捨浚贿叺闪松勐狅L一眼。邵小公子無知無覺,關上車尾箱就飄回車上。
柯樹老實巴交地點點頭,坐上自己的二八大杠自行車,揮揮手正要跟他們告別,冷不丁那二八大杠就突然掉了鏈子。
程斐看他滿頭大汗修車,便過去幫忙。
一問之下,這二八大杠竟是柯樹馱著那些特產騎行了幾百公里,從鄉(xiāng)下一路騎到城市,只為了給資助人報恩。
程斐感動得又給農村娃子塞了個紅包,讓他買車票回去??聵浼t著臉表示不要,程斐不想跟他推搡,便不由分說往他口袋里一塞,快速鉆回車里。
“快,快點開車!”程斐對邵聽風使眼色。
邵聽風嘴唇抿緊,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說什么,一腳踩上油門。豪車很快把樸實的娃子甩在后頭。
程斐終于舒了口氣:“那孩子真實誠,騎了這么遠就為見我一面,可真招人心疼?!?/p>
空氣瞬間安靜,也不知道是不是車里空調開得太低,程斐覺得有點涼。
他也沒在意,樂顛顛地抱起放在座位上的酸筍罐。透明玻璃罐里泡著幾筒大筍,筍塊瑩潤如玉,微微泛著一點黃,一看就是正值風味最好的時候。
“這可是鄉(xiāng)下地地道道的手藝,用的還是山泉水?!背天趁雷套痰?,“小邵邵,你有口福了。”
邵聽風不為所動,車卻是越開越快。
哐當一聲不知道撞了哪塊小石子,嚇得程斐緊緊抱住罐子,生怕里面的筍被晃壞。
邵聽風抿了抿唇,又默默把車速降下來。
他看著像新手司機一樣不靠譜,但車開得卻是極穩(wěn),程斐漸漸地打起了瞌睡。
昏昏沉沉之間,突然聽到邵聽風低聲道:“車不是我的。”
程斐眼皮懶懶地掀開一小條縫:“嗯,我明白,炮灰小可憐哪來的豪車。”
邵聽風:“……”
炮灰他不懂,但小可憐聽懂了。
沉默片刻,邵聽風又幽幽開口:“我也有自行車。”
程斐閉上眼睛:“嗯,騎車好啊,鍛煉身體,增強體質?!?/p>
邵聽風:“……”
為什么反應跟剛才不一樣?
他皺起眉,認真思考一個問題,自己那輛Beru Fator 001,怎樣才能在一夜之間歷經滄桑,生銹爆胎,最好再掉掉鏈子。
回到學校時,程斐已經睡著了。
邵聽風把車停在宿舍樓下,自己先把車后尾箱的東西拎上去,見他還在睡,就伸手到他懷里想抱他的罐子。
結果昏睡中的人一下子驚醒,桃花眼警惕地睜大:“這個你不能碰!”
邵小公子打翻碟子的光輝戰(zhàn)績歷歷在目,這筍目前是他的救心丸,不容閃失。
邵聽風默默收回手,木然的表情隱隱透著一絲憂郁。
回到宿舍,程斐立即抱著酸筍廚房里忙活,他甚至等不及開直播,只想著馬上飽餐一頓。
他用清洗得干干凈凈無油無水的筷子夾取一大塊筍塊,隨著筍塊浮出水面,廚房立即傳來一股刺鼻的味道。程斐嗅到這股味道,滿足地哼起了歌,把筍塊切成薯條粗細的筍條兒,放入燒得紅旺的鍋中快速干炒。
他對筍味甘之若飴,渾然不知隨著煸炒,那股味道如同火山爆發(fā),地震海嘯般迅速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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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聽風回宿舍后沉默地去了書房。把門一關,簾子一拉,遠遠地隔絕了廚房的動靜。廚房鍋鏟哐當聲傳入耳中,他自然知道是程斐在做好吃的。但他此刻并不期待,某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梗在心頭讓他心中莫名煩躁。
手中的手機頁面正顯示著現(xiàn)在很流行的社交軟件,通訊錄上有很多人,唯獨沒有那個人的名字。
程斐,沒有跟他交換過聯(lián)系方式。
……卻加了那棵傻了吧唧的樹。
邵聽風按滅屏幕,眼底晦暗不明。沒有什么能比得過奶油蛋糕。他一點都不期待,不會有比蛋糕香甜的東西。
這么想著,他吸了吸鼻子,卻真的嗅到一股不香不甜,還有點臭的怪味。
邵聽風:“……?”
一分鐘后,他捂住口鼻,懷疑衛(wèi)生間是不是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吃小醋醋,酸爽到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