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輔導員……”
“有什么事跟我說吧?!鄙勐狅L淡淡道,“我是他遠房表弟?!?/p>
“你……你不是他舍友嗎?”
邵聽風面不改色:“表弟不能住一起?”
醫(yī)生無可奈何,但想到患者進醫(yī)院后,只有這個男生一直守著,想來兩人關系還是不錯的。猶豫再三,還是把邵聽風拉到一邊,從懷中的文件夾抽出一張紙給他看。
是張血常規(guī)化驗結果,其中一項被紅筆圈了出來。
【人絨毛促性腺激素:152040 IU/ml】
“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醫(yī)生指著數值,“正常男性以及適齡女性,HCG僅為0-5,大于15000的則表明——”
他停頓數秒,才沉聲道:“你舍友,懷孕了?!?/p>
邵聽風腦海中出現一瞬間空白,連醫(yī)生接下來的話都沒聽清。
半晌,他的意識才逐漸回歸,有些迷茫:“懷孕?”
“是的,剛開始我們也不敢下結論,才請了兩個專家組,并聯(lián)系了國外這方面的教授,最終確認你的舍友確實懷孕了?!贬t(yī)生表情嚴肅,絲毫不像在開玩笑,“男性懷孕的案例雖然從未出現在大眾視野,但根據國外的研究,其實也是有的。你舍友的情況就是那萬中之一。”
他推推鏡架:“據我們推測,懷孕時間已有兩個多月。”
這個時間讓邵聽風心頭一怔:“兩個月。”
“確切來說是9周。雖然我們無法確認孩子的另一位血親,但懷孕的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p>
醫(yī)生給他說了大致的范圍時間,平常孕婦不會推測得太精準,但程斐的情況不一樣,他們檢查得十分細致,時間范圍也推算得更小更精確。
聽到那串日期,邵聽風唇色漸失,額頭浮現出一層細密的汗。兩個多月前發(fā)生過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他和程斐第一次相遇,對方意亂情迷地闖入了他的領地。
一個荒誕而可怕的猜測闖入腦海。
然而沒等他消化好這個難以置信的猜測,醫(yī)生又砸下另一個壞消息:“男性懷孕本就困難,你的舍友又因為劇烈運動導致出現先兆性流產,胎兒情況不太樂觀,建議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p>
邵聽風語氣有些不穩(wěn):“流,流產……”
“我們會盡力保住,因為以他的情況,流產或者墮胎都比尋常女性更傷身,甚至可能危害到生命?!?/p>
醫(yī)生說了一些學術上的解釋,邵聽風半點沒聽懂,臉色卻是越發(fā)蒼白。
“現在患者還沒醒,你先去辦理住院手續(xù)吧,另外再把他常用的東西也準備好,他接下來會臥床靜養(yǎng),最好有專人照顧,如果你不能照顧他就要想辦法請個人?!?/p>
如果不是需要旁人做這些事,醫(yī)生也不愿先把病情告知病人以外的人。
“好了,小同學先去前臺繳費辦理住院吧?!贬t(yī)生拍拍他的肩,然后轉身想回病房。
“醫(yī)生,”邵聽風突然壓低聲音,“這件事,請您先保密?!?/p>
“保密?”醫(yī)生皺起眉,“這可不行,我們還有一些注意事項需要和患者親自溝通,以他的情況在以后的生活方面也要仔細些,這怎么保密?”
“不是對他保密,”邵聽風平靜道,“是不要讓他知道,我已經知道這件事?!?/p>
他眼神耷拉沒什么精神,眼底卻隱隱有股威脅的意味。
醫(yī)生莫名背后一涼,但再細看時,眼前還是那個有點沒精神的少年。
“……行?!?/p>
醫(yī)生走后,邵聽風深吸一口氣,看到急診室的門再次打開,兩個護士推著移動病床出來,床上正是打著吊瓶還沒蘇醒的程斐。
之前的實習護士拎了個袋子給他:“這是您家屬的衣物。”
邵聽風訥訥接過,跟著他們去到病房門口,看他們把程斐推進去,竟是頓住了想要跟去的腳步。
他低頭看了一眼袋中的衣服,只見刺目的紅色,明明血跡不算多,卻無聲無息在他腦海中暈染成一大片。
一時心亂如麻,不敢面對病房里的人。
不是逃避,只是……要先回去收拾住院用的東西。邵聽風這樣想,握著袋子的手用力到發(fā)白。
——
程斐又夢見那條小蛇。
自從他食欲轉好后,小破蛇已經許久沒再出來騷擾他,乍一出現還怪想念的。
小蛇往日總是很皮,不是敲碗要吃的,就是朝他吐口水,或者盤得高高的蹦起來跟他玩耍,今天卻有些焉了吧唧,團成很小一團,細細的身子在顫抖。
程斐正打算揪住它短短的尾巴尖,小蛇突然一僵,好像被什么驚嚇到,朝著它哇哇大哭,綠豆大的小眼睛淌下大顆大顆的淚:“哇哇哇啊……”
程斐莫名其妙之余,忽然覺得下.身有什么異樣的感覺,低頭一看,猛然看到自己雙腿之間,嘩啦啦流了一地的血,粉紅色的跟水一樣往下沖,蔓延到小蛇身上,把它細瘦的小身子淹沒。
那小蛇才短短一小節(jié),卻不管不顧地拼命游過來,盤住他的小腿,任由那些血水沖刷自己小小的身體,也非要死死纏住他。
奈何它太短太小,沒兩下就被沖掉,卻是尾巴尖一彈,哇地張開嘴,露出還沒長齊的兩顆米粒大小的小乳牙,惡狠狠咬住程斐的皮膚。
程斐有些疼,卻聽到小蛇淚汪汪,含糊不清道:“嗚嗚嗚嗚嗚寶寶,寶寶不要走……”
寶寶?
夢中的程斐怔了怔,并沒有聽明白它的話,但看它細細短短的一小條,忍不住彎下腰,把小蛇拎起來,放在手背上,輕輕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下身的血突然就停了。
小蛇懨懨的,卻是努力地舔了舔他手,還嘲他咧了咧嘴。還沒等他分辨這是什么表情,下一秒小蛇倏地從手背上消失。
程斐瞬間冷汗淋漓,一下子驚醒,手背的位置涼涼的,有什么一下下戳著血管。
夢里的觸覺殘留到現實,剛蘇醒的程斐有些分不清,下意識還在尋找那條消失的小皮蛇,就發(fā)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單人病房中。
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藍色的窗簾,旁邊擺放著一些奇怪的儀器。床頭的架子上吊著點滴,里面的液體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落。順著滴管,程斐才看到另一端連著自己的手背。
他艱難地回想著自己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就見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四十歲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醫(yī)生。
看他醒了,醫(yī)生笑笑:“程斐小同學,你感覺怎樣?肚子難受嗎?”
被他一提醒,程斐才想起早上在操場上暈倒的一幕,他還記得那陣突如其來、尖銳刺骨的痛,好像有把鋒利的刀刃在肚子里攪,雖然就一下,但疼得他現在回想都打冷戰(zhàn)。
“不,不疼了?!背天诚乱庾R摸了一下肚子,“我是生什么病了嗎?急性腸胃炎?還是闌尾炎?”
“都不是?!贬t(yī)生搖搖頭,先是對他做了一番基礎檢測,又評估一下他的精神狀態(tài),確定他不會因為接下來的話崩潰后,才忐忑地說:
“其實……”
饒是宣判過無數病危通知的醫(yī)生,此刻也開口得尤為艱難。醫(yī)生咬咬牙,完整把結果道出:“你是懷孕了。”
他已經做好準備隨時穩(wěn)住程斐,誰知眼前的男生愣了愣,脫口而出:“不可能,他,他戴了套的!”
醫(yī)生:“……”
作者有話要說: 咳,涉及到醫(yī)學上的內容全是胡謅,為劇情服務不能保證科學性(但確實有孕期出血還能順利生娃的,別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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