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周日下午，莊雪帶了一箱行李過來，里面裝了一些書和衣服。

陳海天煮杯咖啡給莊雪，兩人開始認(rèn)真的制定生活公約，廚房的使用、客廳電視的主控權(quán)、三樓的清掃工作，全都說的清楚明白。

他們都是實際的人，一開始就把事情講明了，就算對方不能接受，也還有商量的余地，總比同住后才弄的不歡而散要來的好。

“最后，”陳海天認(rèn)真的聲明，“如果逛頻道逛到奈潔拉時，一定要停下來讓我看完?！?/p>

“好好好，”莊雪也認(rèn)真的回應(yīng)，“她煮什么看起來都很好吃，我也喜歡看?！?/p>

陳海天聽了莊雪的話，滿意地點點頭，“那我?guī)闳タ次业臅?，以后你可以隨便去找書看。”

莊雪說好，神情卻有些訝異。

他把“雨天大人玩耍中，想喝咖啡的臣民請按鈴”貼在門上，帶著莊雪上二樓，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始終不曾讓莊雪進(jìn)書房，雖然他是個商人，但書房依然是他的心，只有他愛上的人才能看他的心。

走到音響前面，他放了一張史坦蓋茲的薩克斯風(fēng)專輯，輕快的薩克斯風(fēng)讓有些悶熱的房間清涼起來，然后打開書房的門，站在一旁讓莊雪進(jìn)去。

書房里的光線有些黯淡，他微微拉開方格圖案的窗簾，讓少許陽光透進(jìn)來。

“左邊這幾個書架是我媽的，其余是我的，都可以隨便看。”陳海天帶著莊雪在書架間踱步，指著其中幾個書架說，“這是雜書架，亂擺的，沒有分類，看完隨便找個空位塞進(jìn)去就行了?！?/p>

莊雪一邊點頭，一邊張望著架上的書，“很多書跟我的重復(fù)?！?/p>

“對，重復(fù)了百分之九十五吧。”陳海天笑了一下，“你忙你的吧，看要翻書或整理行李，我先回樓下。”

他往門口走去，經(jīng)過莊雪身旁時，卻被莊雪拉住了手，他有些驚訝的停下腳步，莊雪站得好近，近得能聞到了莊雪身上的豆香味，他不由自主地看著莊雪，“怎么了？”

莊雪一言不發(fā)，臉上出現(xiàn)了很久不見的靦腆，卻毫不閃躲地望進(jìn)他的眼睛，伸出手撫摸他的臉，動作輕柔的試探著，幾乎沒碰到他的皮膚，經(jīng)過短到不能再短的遲疑，莊雪傾身向前，用嘴唇撩過陳海天的唇，輕柔到甚至不能稱為一個吻，只是皮膚的碰觸罷了。

陳海天心里一陣狂跳，他突然明白自己心里有多么渴望莊雪，莫名其妙的渴望，跟情欲無關(guān)，而是他深刻的感覺到，他想要莊雪從此成為他生活里的一部分，甚至是生命里的一部分。

他知道莊雪也感覺到了，因為莊雪遮住他眼前的光線，側(cè)頭吻了他，唇齒間似乎都是水果醋和冰糖混合而成的香甜，他覺得四肢百骸彷佛被醋泡松泡軟，渾身汗毛直立。

他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一個淺淺的吻，給他的感受卻遠(yuǎn)遠(yuǎn)超越他過去所有的情欲經(jīng)驗。

他加重力道回吻莊雪，莊雪用更強的力道回應(yīng)他，他的左手被莊雪的右手牢牢握著，他的右手摸著莊雪的臉，莊雪的左手環(huán)著他的腰。

莊雪的吻有種讓人覺得就此失去一切也無所謂的溫柔，陳海天現(xiàn)在就被這種溫柔所束縛，受困其中。

他們吻了很久，才在喘息中分開，然后動也不動地互相擁抱，陳海天有種溺水的感覺，心中涌起一些驚慌，因為他不確定這個時間點是對的，可能抱了有好幾年之久，他才聽見莊雪的聲音說，“繼續(xù)嗎？”

“店還在營業(yè)中?！痹捯怀隹?，他發(fā)現(xiàn)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像是靜電干擾的嗡嗡聲，他甚至不確定他是否還存在。

“那打烊后繼續(xù)嗎？”

陳海天把頭靠在莊雪的肩上，想了片刻，才很認(rèn)真的說，“就算你睡我房間，三樓還是歸你打掃?！?/p>

“好。”莊雪認(rèn)真的回答，“一樓跟二樓我也會掃?！?/p>

“可是這樣會不會跳太快？”這個吻完全不在陳海天的預(yù)期中，不過莊雪本來就很少在他預(yù)期中。

“也還好，雖然比我預(yù)估的快了半年?！鼻f雪的頭也靠在陳海天肩上，聲音從他的后腦勺傳來。

“從什么時候開始算？”

“去年六月，你第一次來臺中開始算。”

“我也是，我的預(yù)估是最少一年，長的話兩三年都有可能?！标惡Ｌ煺f完，心里突然一陣不安，輕輕推開莊雪，看著莊雪的眼睛問，“等下，你預(yù)估的是什么？”他第一次無法確定對莊雪的理解是否正確。

“我們從普通朋友變成終生伴侶需要的時間?！?/p>

陳海天安下了心，還好沒有表錯情，“你覺得我們進(jìn)展到那個程度了？”

莊雪嘆口氣，再次用力抱住他，“沒，大概才……我想想，”莊雪停了片刻才說，“百分之八十五?！?/p>

“我覺得是百分之七十九?！?/p>

“因為我比較早愛上你，所以我趴數(shù)比較高?！鼻f雪說的很認(rèn)真。

“什么時候？”陳海天有些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