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可描述
羅珊娜的警告絕非一時沖動,她是真的要與亞瑟魚死網(wǎng)破。藍道夫的遺體還未入棺,格林財庫已然打開,金幣水一般的流向四面八方,迅速聚集起足夠的軍隊。北方雷克家族已經(jīng)與格林人交惡,海洛伊絲反應迅速地出兵支援圣弗斯,想要將格林人徹底鏟除。
羅珊娜早有防備,理查第一個倒下,爾后她將圣弗斯包圍嚴密,擺清挾持亞瑟死守王國心臟的打算。理查能夠這么快的被摘除,是她沾了柏格之前在王宮與理查一戰(zhàn)的機會,但也表明她這段時間并非真的被亞瑟囚禁到束手無策。
也許羅珊娜曾有與亞瑟交涉的可能,但藍道夫的死亡讓一切可能化為泡影。
“玫瑰還能再生,嚴冬只是暫時。羅珊娜對藏于身邊的主教說,“金錢支配一切,格林人還沒有失敗。”
“女武神的軍隊將從北方而來,矮人成為了中部的墻壁。玫瑰守衛(wèi)軍重整不過幾個月,理查還沒有死,亞瑟的護衛(wèi)隊和騎士團依然虎視眈眈。您將自己置于險地,周邊包圍重重。”主教是從寂靜冰脈狼狽逃出的一支,他的神色不如先前明快,失去教皇的神殿重創(chuàng)臨近崩塌,只有火神多年的信仰之名還能維持,他正在極力挽回,所以才會與保存財庫的羅珊娜合作。
“您將局勢說得如此嚴重,卻忘記提及神殿。教皇留下了術士,他們現(xiàn)在聽從您的吩咐,您手中還有夏戈?!绷_珊娜面容憔悴,她坐在椅中,房間的窗口透射下黃昏的余暉,空氣中漂浮著細塵。她的手指撫平膝頭的裙子,像是在告誡自己,“斗爭不休,這個世界永遠沒有停戰(zhàn)期。塔伯與教皇是朋友,如今教皇卻折損在魔王和柏格的手中,北端的威脅直逼人類,紫羅蘭怎么能坐視不理?女武神與惡魔混跡荒野,塔伯該為國王抵擋背叛者的軍隊,海洛伊絲應該交與他解決。至于中部,矮人人口稀少,老伯朗根本組建不出真正的軍隊,就算他將墻壁壘上云層,對我也沒有用處,因為我們另有通道?!?/p>
格林人常年把持金錢之路,沒有人會比羅珊娜更加了解貴族的想法,雄獅弗斯并不是唯一,相比隱忍多年羸弱聞名的亞瑟,也許草地玫瑰更適合王座。
“您想要怎樣處理陛下?”主教看著羅珊娜站起身。
羅珊娜走近窗邊,她背對主教,被余輝籠罩。裙擺后刺著偌大的玫瑰,她像是怒放在這里的花,嬌艷只是外表的迷惑,帶刺的棘手才是本質。
“我要亞瑟死?!绷_珊娜扶住窗戶,微側頭,慢聲輕語地說,“我要那只雜種和他的魔王血債血償?!?/p>
魔王正在吃東西,他無時無刻不在彰顯他的腿長,坐在椅子里時巴不得把它伸得老遠。
“吞噬?”加爾一臉茫然,“我沒給幼崽喂過吞噬,那東西還能喂?認真的說,我是個好爸爸,我從不給幼崽喂奇怪的東西?!?/p>
“好爸爸讓它嚼掉了十幾個窺世之眼?!辫竽菰谝慌哉f道。
“我從沒聽說過哪一只飛涕獸能夠吃窺世之眼,否則統(tǒng)治世界的該是飛涕獸。”還吊著手臂的肖恩看向柏格,“他總是忘記關鍵的事情,你就沒發(fā)覺嗎?”
“如果你是指他總是忘記關鍵事,那么我深有體會,甚至可以在此發(fā)表演講。但如果你是指幼崽什么時候吃了吞噬,那么我得榮幸的說,謝謝,我看起來像是個好爸爸嗎?”柏格嗤之以鼻。
“也許是不小心,這很正常,加爾總是表現(xiàn)的像缺根弦,畢竟正常人都不會從劃境巨墻上跳下來。”格雷正拆著肖恩的鎧甲,他最近很迷這個,隨口道,“我想想,說不定是一開始,我們在冰湖城遇見飛涕獸的包圍,加爾當時做了什么?他半夜摸進柏格的房間,還想搜刮柏格的抽屜,貝兒就在里面……對,他把手塞進了幼崽的嘴里,可憐的小家伙?!?/p>
“我發(fā)誓我當時只想拿回我的石頭?!奔訝栒f,“幼崽吞掉了我的手,那可不是我塞的,明白嗎矮人?我沒有塞?!?/p>
“……完全有可能。”梵妮稍遲疑了一下,然后她面向加爾,好學地問,“不過我一直想知道,幼崽喝過你的奶嗎?當然普通雄性沒這個,可你之前的身體那么特別,還有樹人眼淚,說不定就有類似這種的隱藏能力?別害羞陛下,來吧大方的回答我,有沒有?”
“你是傻掉了嗎?奶水?我?我是雄性!身體再特別也不會哺育幼崽!我沒有!你一直這么想的對嗎?你怎么能這么想,聽著我怎么會給幼崽喂奶?噢我喂過,但那是用奶瓶,我像個奶爸一樣兜著幼崽四處游蕩!它老爸根本不上心,可這不意味我會喂奶,我沒奶水。我們?yōu)槭裁吹糜懻撨@個?我不想討論這個,而且我不害羞,這又什么可害羞的,我一點也不?!奔訝枌⒉孀右У米黜?。
“這只是一點好奇,學者的探究精神?!辫竽萏职矒峒訝柕恼?。
加爾鼻子哼聲,他現(xiàn)在牙齒鋒利,叉子拿出來時已經(jīng)變形了。
“好吧,既然找不到原因……總之不太差,幼崽是個意外,它幫了不少忙?!毙ざ魍O绿綄?,“那我們應該聊聊之后的問題,你會回深淵嗎?”
“時代已經(jīng)改變了兄弟??偸亲谕踝掀ü蓵矗以摰教庌D轉,為了魔王的名譽考慮,別總讓吟游詩人丑化我,我可比他們帥多了。而且挽發(fā)女妖上一周的會議報告是探究我到底是誰,但我覺得這并不重要?!奔訝枌⒉孀訑R空盤子里,紅眸半抬“魔王永遠是深淵屏障,我將盡我的責任。除此之外,別干預我。你知道深淵里的光線不太好,我老是得修王座,這事不容易,他們過去一直沒來幫過忙!現(xiàn)在誰愛待在里面誰就去,我一點也不介意他們在我座位上唱歌。偉大的獵手應該游離四方,我欠柏格的報酬還沒還清,魔王不賴賬。我想你也不會回到遺別懸崖,雖然你在那兒有房子,但你的仰慕者恐怕不會歡迎海洛伊絲,挽發(fā)女妖都是斤斤計較的家伙,他們上次還問我要伊諾破殼時壓壞草地的賠償金,老天作證,那不該去找你嗎?”
“王國的事情還沒處理完,你哪兒也去不了。”肖恩說,“我當然不會回去住,我現(xiàn)在不是你的騎士了,我不用再守著欠揍的小孩,待這兒挺不錯的?!?/p>
“我是如此的可愛?!奔訝枌Π馗裉衷陉鹘沁叡葎澲?,“在我還是個小惡魔的時候就這么可愛,他竟然說我欠揍?我保證他翻遍世界也找不出比我更加體貼的小朋友?!?/p>
“我相信你有多可愛?!卑馗裉裘?,“我也知道你有多可愛?!?/p>
雖然是同一個話題。
但總是讓周圍人察覺出那么點意味不明的曖昧。
至今單身的格雷戳著鎧甲,“夠了,停下來!我更想知道加爾為什么還是加爾,梵妮說他可能是‘魔王’的時候嚇了我一跳!”
“奇怪的問題?!奔訝柊l(fā)覺他們都看向自己,后搖了搖椅子,玩味道,“我當然是我。”
這個回答并不讓人滿意。
但加爾也不肯再說。
“枷鎖消失了,夜晚不再束縛你?!卑馗窨块T邊,“深夜敲我的門干什么?”
“探討人生。”加爾把枕頭塞柏格懷里,光腳往里走,“修身養(yǎng)性不適合你,我們這個月都睡在一起,現(xiàn)在才警惕太晚了親愛的?!?/p>
柏格關上了門。
屋里只亮了床頭的蘑菇燈,加爾鉆進被窩里悉悉索索地脫掉了衣服,換上了柏格的襯衫。他打開被子的一角,對柏格拍了拍位置。
柏格關了燈,枕頭非常軟胖,兩個人枕在一起時就像一起陷進去。加爾閉上眼就會秒睡,但今天柏格卻捏住了他的鼻子,讓他不能睡。
“你最近睡得時間很長?!卑馗裾f。
“一點后遺癥?!奔訝柎蛑贰白罱兊萌菀桌?,也許是身體正在自我調整?!?/p>
“味道在增加?!卑馗竦南掳偷衷诹怂年鹘?,表面并不光滑,花紋讓它蹭起來挺舒服。
“味道?”加爾遲鈍地拉長聲音,“我每天都洗澡?!?/p>
柏格沒說話,加爾發(fā)間透出一點清爽的沐浴味,但這味道往往會立刻被更加甜膩的香味覆蓋。香味每晚都在增加,今天已經(jīng)變得十分難纏,這讓柏格很難睡著。
可是加爾并沒……很特別的行為。
“西格有和你談過嗎?”加爾忽然問道。
“有關戰(zhàn)爭的問題是嗎。”柏格說,“北端如果和王國開戰(zhàn),他的‘守衛(wèi)生命’就將面臨困境。”
而蛇人和鼠人在上個月的會議中已經(jīng)完全表明不會輕易妥協(xié)的態(tài)度,有關如何對待人類的討論其實非常激烈,甚至稱得上危險。精靈和矮人能夠暫時被劃為安全,僅僅是因為當初伸出過援手,并且在玫瑰守衛(wèi)軍圍攻森林的時候格雷沒有強推鼠人去當炮灰。
仇恨不會化解,尤其是對格林人。
然而加爾的主張并非奴役王國,他對此沒有興趣,卻必須面對憤怒的種族決定最終的策略。會議間的爭吵無休止,鼠人站定殺光格林、奴役人類的提議,他們?yōu)榇松踔敛幌Ю瓟n挽發(fā)女妖對加爾施壓。
魔王可以用暴力手段解決一切,但他也不能無視北端種族聯(lián)盟單獨決定,這件事占據(jù)了所有人的時間,幾乎每一周都在為此開會。
柏格等加爾繼續(xù),卻發(fā)覺的他鼻息平穩(wěn),竟然已經(jīng)睡著了。柏格躺平,被味道纏到隱約焦躁。
后半夜柏格半醒,發(fā)現(xiàn)加爾撐身探在他上方。被子里滾燙,加爾正在出汗,味道已經(jīng)充滿四周,讓柏格有了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