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柜的伙計看見陸瑯瑯,驚訝道,“你怎么又來了?”
陸瑯瑯不待他多問,愁眉苦臉地道,“家中嫂子難產(chǎn),大出血,昨日來買的那些藥怕是不夠用,所以今天再來多買些?!?/p>
抓藥伙計聞言很是同情,產(chǎn)后出血,這幾乎就是雙腳都邁進了鬼門關(guān),“哎吆,你要哪些藥,我趕緊給你抓?!?/p>
陸瑯瑯遞了謝晗開的清單過去?;镉嬍帜_很快,給她把藥材都包好了。
在這個當(dāng)兒,那個精壯的漢子便站了起來,也來到了藥柜的旁邊,似乎開玩笑地問,“這是怎么了,要這么多藥材?”
陸瑯瑯一個白眼就翻了過去,半絲好臉色也無。
抓藥伙計在旁邊打圓場,“她家中人急需的?!?/p>
陸瑯瑯提了藥材就走。
那精壯的漢子正準(zhǔn)備示意門口的人跟上,忽聽得抓藥伙計望著陸瑯瑯的背影嘆息,“唉,他家嫂子也真可憐,他家好久之前就備下藥材了,防著這個防著那個,可女人生孩子,哪里是防就能防住的,希望老天爺看眼,保佑好人。”
那漢子一愣,“他家是常客?那她方才買的都是些什么藥材?”
對著陸瑯瑯背影已經(jīng)腦補出一幕人間悲劇的抓藥伙計看這漢子毫無悲憐之色,不由得有些生厭,“能是什么藥,當(dāng)然是醫(yī)治女人產(chǎn)后出血的藥。你一個大男人老問這個干什么,不嫌晦氣啊?!?/p>
那漢子一愣,他們這種刀頭舔血的,的確不愛沾染女人生孩子之類的事。而且剛才那個少年即然是???,跟那山中的人應(yīng)該關(guān)系不大。
他悄悄對門外的人搖搖頭,重新回到長條凳子上坐了下來。
陸瑯瑯牽著棗紅馬出了城門,撅了根枝葉,用淡青的汁液在謝晗的藥材清單背后寫了一句話,“偶遇故人,兩日方回?!?/p>
然后將字條塞進了最上方的藥包里,對著惠山的方向指了指,輕拍了棗紅馬的屁股。
棗紅馬啾啾兩聲,撒開蹄子,一溜煙兒往惠山去了。陸瑯瑯調(diào)頭就回了古田縣城。她先找了間成衣鋪子,買了套姑娘家的衣服和鞋襪。不過成衣鋪子里的衣服比普通人家自己手縫的要漂亮許多,陸瑯瑯已經(jīng)挑了最低調(diào)的一套青色的衣裙,她自己對著鏡子里的模樣照了照,咧著嘴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瞧,姑娘我只要稍加打扮,還是陸家最漂亮的那朵花。(這有什么好驕傲的,陸家就你跟你爹兩人而已)
然后她又買了頂幃帽戴上。當(dāng)她走進醫(yī)館對面的茶樓時,茶樓小二還以為是哪家小姐出來逛街來了。
陸瑯瑯要了一個臨街的包間,叫了些茶食,便一直坐到了對面醫(yī)館打烊。
那個精干的漢子被抓藥伙計請出了醫(yī)館,他臉上難掩失望之色,跟守在街上的另一位同伴交頭接耳地商量了一番,覺得讓那個同伴留守著,他自己回去向錢五覆命。
陸瑯瑯丟了些錢資在茶桌上,從背街的窗口翻上了茶樓的屋頂,遠(yuǎn)遠(yuǎn)地輟在了那精干漢子的身后。一直跟進了城北的那棟別院。
她在屋頂上掃視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這座別院越往中間守衛(wèi)越森嚴(yán),她根本闖不進去。倒是周邊的幾個廂房,可能正是這些守衛(wèi)的居所,反而沒有人守衛(wèi)。而那個漢子正往那里走去。
陸瑯瑯輕手輕腳地從另一側(cè)摸了過去,蹲在了屋后的窗下。
這間正是錢五的屋子。
錢五一覺睡醒了,正愁容滿面地坐在屋中喝茶,看到他的手下進來,迫不及待地問,“可有什么消息?”
那漢子搖頭,“并無,今日都是些普通的百姓,沒有可疑的人物?!?/p>
錢五嘆了一聲,說不清是期待有所發(fā)現(xiàn),還是怕節(jié)外生枝。
那漢子畢竟是在錢五手下混的,錢五要是在公子面前失了勢,他們也得跟著受人白眼。便道,“不然屬下一會兒將人手都散出去盯著,若是那人真的要來買藥,恐怕也是在夜間,我們這些人難道還治不住一個人?”
錢五喝到,“萬萬不可。要知道公子此次為什么如此謹(jǐn)慎小心,白天連一點行路的跡象都不敢有。還不是因為古田大營里面的那位。”
那漢子向來都是聽命行事,并不知道所以然,“古田大營是哪位?”
“歐陽家的那位,公子的死對頭?!?/p>
那漢子想必是知道些緣由的,不由得哦了一聲,“難怪?!?/p>
錢五瞪了他一眼,“公子此番辛苦,就是為了他日興兵時能給這歐陽出其不意的一擊。但若是因為我們這等小事,將公子的辛苦謀劃毀于一旦,你我的下場,比千刀萬剮也好不了多少?!?/p>
那漢子冷不丁打了個哆嗦,“那我將人都撤回來?!?/p>
錢五煩躁地?fù)]手讓他出去,“趕緊趕緊,莫讓人生疑。”
陸瑯瑯聽得眉毛一挑,像只貓一樣翻上了墻頭,悄無聲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