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萬看了眼碎碎念的陳采星,眼里帶著笑意,不過等抬起頭掃向橫梁一排燈籠時,一張肉呼呼小臉半點表情也無,陰沉沉的,比鬼還嚇人。
幻聽沒了。
陳采星走到了牌位前,湊近了看這些也只是一塊塊腐朽的木牌。他快速拿了掛桿,轉頭看到小九盯著燈籠發(fā)呆,嚇了一跳,“小九看什么呢,快走?!?/p>
元九萬收回目光,乖巧說:“好?!?/p>
小九眼睛好像閃過紅光。陳采星再仔細看去,什么紅光都沒有,小弟杏核眼因為害怕瞪大了,圓溜溜的,配著肉呼呼臉頰很可愛了,要不是地方不對,就上手捏了。
陳采星一手桿子,牽著小九到了燈籠下,隨意挑了只燈籠下來。
風平浪靜,什么鬼影都無。
剛剛的女孩子們叫痛的聲音真的像是他的幻聽。
順利的陳采星都覺得是不是還有什么坑等他。
結果直到他們拿著燈籠出去,背后宗祠大門‘砰’的一聲合上,摔門聲像極了打不過趕客。陳采星被自己腦補壯了膽子。
“什么事都沒?!彼麑艋\給倆兄弟,說:“拿去交差吧?!?/p>
蘇樂在看到陳采星順利拿下燈籠后,緊繃著情緒,額頭暴起青筋。蘇達面容沉沉的,臉色難看極了。兩兄弟沒說話,拿著燈籠離開了。
陳采星望著離去的背影,終于想起來什么。
好歹,給他留一盞油燈啊。
回去的路太黑。
“乖九,你認識回去的路吧?”
“哥哥我記得。”
陳采星:……比他強。
“乖九真棒?!?/p>
一大一小往回走,路過柳樹時,垂落的枝條輕輕在陳采星肩頭拂過。陳采星覺得肩膀癢癢的,夏天穿的T恤薄,側頭看到柳枝,聯(lián)想到上個世界的胡桃樹枝,心里咯噔一下。
樹葉沙沙作響。
因為太黑,柳樹很壯,樹枝繁茂,頂上一團團的,窸窸窣窣被風吹的擺動,根本看不清什么。但他覺得樹上有東西。
“哥哥?”
“沒事,走吧?!毕然厝ァ?/p>
小九果然是認識路的,很快把他們帶回去。
院子門沒關,輕輕閉著,陳采星推開就看到堂屋里點了盞油燈,加堤坐在燈下手握煙槍,跟他目光正好對上,看到是他們,又低頭抽起了煙。
加堤在等倆兒子。
“他們去送燈籠了,應該馬上回來?!标惒尚钦f了句,不等回答牽著小九去了后院洗漱過上樓。
房間被子收回來了,那條繡花薄被也沒拿走。
陳采星脫了鞋子上床,碰到褲子口袋時,指尖發(fā)燙,他掏出口袋東西。十九萬買的平安符一半成了灰燼。
“小九你的呢?”陳采星心痛難當,一是心疼錢,二是在想今晚什么時候替他擋了一劫的。
元九萬小手從口袋掏符紙,黃色三角形符紙完好無缺。
不是宗祠了。倆人都進了宗祠,也說不定,小九沒拿掛桿挑燈籠。但陳采星總有種直覺,是回來時柳樹枝碰到了他才觸發(fā)了符紙的。
‘祖宗’是柳樹精?
‘請靈’就是用女孩掌心鮮血沾了柳樹葉的。
不管‘祖宗’是不是柳樹,反正這柳樹不是什么好東西。
明天再去問問蘇樂兄弟好了。有了今晚的事情,套兩兄弟的話應該簡單許多。陳采星腦子亂七八糟想著,他睡了一下午其實并不困,但剛精神高度集中,現在有點放空,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小九胸口哄小孩入睡,沒一會他也迷迷糊糊睡著了。
“阿姐,阿姐,我想尿尿?!?/p>
有人在他耳邊呢喃,陳采星睡得昏昏沉沉以為是小九,答了句,“等等姐姐帶你去?!彼f完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小九從來不叫他阿姐的。
陳采星一顆心往下沉,不知道燒了一半的符紙還管不管用。小九睡在里側,房間安靜能聽到小孩呼吸聲,不是小九說的。
床邊聲還在說:“阿姐,你怎么不理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陳采星哭唧唧:不看好不好???他這會想尿了。
“阿姐,我知道你醒了,我只想你幫幫我……”女孩聲如泣如訴。
陳采星心想幫你把我的皮給你嗎?
那這是萬萬不能的。
“阿姐,阿姐……”
陳采星被叫的頭皮發(fā)麻,閉著眼一咬牙說:“阿香,你有話就說,別叫魂,我懷孕經不住嚇的,寶寶要是沒了,我們母女倆變成鬼都不放過你?!?/p>
床邊聲猛地停下,像是被陳采星的發(fā)言嚇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