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被學(xué)神的氣息深入沾染,國慶后第一次月考結(jié)束,童淮的成績又提升了。
離燕大往年的最低錄取分數(shù)線還有段距離,不過希望也很大了。
高三很累,上課復(fù)習,下課刷題,偶爾偷一點閑,趁著課間小憩一會兒,就好像睡過了半個世紀,睜開眼精神依舊疲倦,只過了幾分鐘。
班里的人不再打打鬧鬧,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看書的看書,背書的背書,刷題的刷題,連最不安分的趙茍也在悶頭學(xué)習。
一天趕著一天的,上半學(xué)期匆匆而逝,倒數(shù)日歷越來越薄。
寒假只有十天,試卷卻有一籮筐,沒哪天能休息,寫完了寒假作業(yè),就又開學(xué)了。
一模童淮沒考到自己想要的分數(shù),有薛庭的安慰也郁悶了幾天。
隨之迎來個好消息。
高中最后一次春游。
呂子然作為許星洲最靠譜的貼心小助手,最先得到春游的消息,回到死氣沉沉的班里,為了鼓舞大家,提前宣布:“今年春游是去云掩寺?!?/p>
大伙兒頓時“啊”地長長一聲,表示失望:“那么近,就在城外,有什么意思???”
“要是去影視城就好了,我愛豆最近來臨嵐拍戲了?!?/p>
“你愛豆誰???”
“她愛豆沈霽呀,咱童哥也很喜歡他,上次還跟薛哥去看他演唱會了?!?/p>
“孜然,可以血書不去云掩寺嗎,我最討厭爬山了。”
班里滾油般沸騰起來,吵吵嚷嚷的,平時最鬧騰的趙茍反而沒跟著瞎湊合,回頭朝童淮擠眉弄眼:“小童,據(jù)說云掩寺的許愿樹很靈,求啥啥靈。”
“你想求啥?”童淮悶頭寫完一道題,忙里抽閑看他一眼。
趙茍捧臉羞澀:“我想求它保佑我高考前脫單?!?/p>
陳源嘲笑:“德行?!?/p>
“你懂啥,最好的年紀不談個戀愛,過了盛夏就剩下了。”
童淮也開啟嘲諷:“就三個月了,做夢吧你?!?/p>
“那棵樹可靈了!”
陳源聽他瞎扯淡,翻了個白眼,扯著他的耳朵把他拎回來:“還想早戀?你《逍遙游》背完了嗎?”
童淮握著筆,瞅著這倆扯頭花的塑料兄弟止不住地樂。
樂完了轉(zhuǎn)頭一看,薛庭的手肘抵著桌面,一手托著下頷,似乎聽趙茍胡扯聽得還挺認真。
他頓感驚奇,戳戳薛庭的腰,湊過去賊兮兮地問:“婷婷,作為新時代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你難道還信老狗說的那套?”
連老童都不信這些。
薛庭收回目光,語氣風輕云淡:“不信。”
童淮表示強烈懷疑,瞅來瞅去的,被他笑著揉了把頭毛,嘖了聲奮起反抗:“讓你別摸我頭了,我要是畢業(yè)前長不到一米八,肯定就是你摸矮的?!?/p>
趙茍被陳源按著默寫《逍遙游》,聞聲轉(zhuǎn)頭繼續(xù)強力賣安利:“可以許愿??!那棵樹真的很靈!”
童淮不屑:“你看我像迷信的人嗎?”
周考沒有取消,春游安排在周日,早上八點出發(fā),下午兩點回來,取消晚自習。
即使如此,能出去散散心,大伙兒也樂瘋了,出發(fā)時都忘了自己之前有多嫌棄,集體真香。
三班帶隊的是班主任許星洲。
上車的時候,他身邊多了個身量頗高的陌生男人,戴著頂帽子,帽檐壓得很低,臉被口罩遮得嚴嚴實實。
學(xué)生們好奇地打量,許星洲只是笑笑,也不介紹,領(lǐng)著那人走到后排坐下。
許星洲有點暈車,收到一堆同學(xué)表示關(guān)心的暈車藥暈車貼橘子話梅,抱著挨著窗戶坐下。那人就坐在他旁邊,靠近過道,大巴車一啟動,抱著手就睡。
童淮跟薛庭也坐在后排,沒來由地覺得這人很眼熟,好奇又納悶,忍不住瞅了他好一會兒。
薛庭靠著椅背抱著手,面無表情地瞅著從上車起就沒看過自己一眼的童淮,耐心耗盡,抬手把他的下頷捏回來:“看什么?”
童淮比劃了下,指指戴著帽子的那人,壓低聲音:“我覺得他有點眼熟。”
他說得很小聲,那個睡著了似的男人卻似是聽到了,懶倦地撩起眼皮眄過來,抬頭時露出幾縷發(fā)絲,漆黑里挑染著銀白,一雙桃花眼顧盼生姿,熠熠生輝。
沒等童淮看清楚,薛庭就把他的腦袋摁向自己懷里,淡定地沖那人稍一頷首:“打擾了。”
童淮委委屈屈地把腦袋靠在他肩上,嘀咕了一路的眼熟。
那種若有若無的熟悉很折磨人,像是缺了點什么,只要能記起一個字,就可以立刻想起來。
三月的早晨還有些冷,大巴車繞過彎道,遠處的云掩寺在山嵐中若隱若現(xiàn),仿佛能聽到遙遠而清越的鐘聲。
云掩寺是臨嵐小有名氣的景點之一,歷史不長不短,坐落在城北外的云掩山上,青石階從山腳延伸直山頂,時光遺留在石階上的痕跡在破碎的邊角若隱若現(xiàn),一眼望不到頭。
每天都會有很多人懷著不同的心思,駐足攀爬。
車停之前,許星洲站起來,稍微說了幾句注意事項:“別亂跑,隨時保持聯(lián)系,到集合的時間必須立刻過來。”
學(xué)生們長長地“哦”了聲。
一群人在車上就提出比賽誰最先到云掩寺,下了車,歡呼一聲,就沖上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