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文嘉答應著去了,秦晏跟著羿老太太進里面屋里沐浴換衣裳,秦晏收拾的快,換好衣裳后就出來了,羿老太太攬著秦晏慈愛道︰“如今府中還有兩處空著的院落,一處是梅園,離著我這兒近,院里種了不少梅,景致還看得過去,還有一處是波濤苑,這院子也敞亮,就是僻靜了些,按理說該讓你住梅園,但……思兒的性子你也清楚,再讓她住的僻靜了她更得不出院門了,說不得,你這做大哥的受受委屈吧?!?/p>
秦晏一笑︰“這有什么的,原該如此,外祖母給的院子必然都是好的,哪里都一樣?!?/p>
“好孩子。”羿老太太摟著秦晏笑道,“從小就懂事,對了,你如今在哪兒念書呢?以前教你的那陳先生呢?”
秦晏眼中一黯,輕聲道︰“前兩個月走了,孫兒給送的?!?/p>
羿老太太“哎呦”一聲,嘆息不已︰“才多大的年紀啊,怎么說走就走了,唉……這可怎么辦?你總得找個穩(wěn)妥的先生,回來我跟你舅舅說一聲,讓他幫你留意著些,你的前途最重要,萬萬不可耽誤了?!?/p>
秦晏答應著,想了想輕聲道︰“比起這個來孫兒倒有別的事更著急……外祖母,如今家里進項不多,要用錢的地方卻不少,舅舅他……有沒有過再辦十里紅妝的打算?”
羿文嘉在外面交代好了進里間來正聽見這一句,一拍手笑道︰“到底是我外甥!跟我想到一處去了!”
秦晏一笑︰“剛從家里出來那會兒我就想到了這個,外祖母覺得如何?”
羿老太太微微皺眉,半晌輕聲道︰“十里紅妝……是我剛進羿家門時倒了的,那會兒有你外祖在朝中得力,有皇商的牌子震著,有那么多銀子上下疏通著,饒是這樣還支持不住,哪里是這么好經(jīng)營的?”
羿文嘉搖頭道︰“不是,我查過以前的賬本,那會兒經(jīng)管十里紅妝的是五堂叔,無堂叔人如何母親比我清楚,我翻以前的賬冊子,兩天支出一小筆,三天支出一大筆,全是私賬,賬面上那點錢還不夠五堂叔養(yǎng)外室包戲子的,那……”
“說什么呢?!”羿老太太瞪了羿文嘉一眼厲聲道,“當著孩子的面瞎說什么?這話是能說給他聽的?”
羿文嘉自知失言,干笑了下︰“母親別動怒……唉,外甥都多大了,這些事他早懂得了?!?/p>
羿文嘉見羿老太太又要動怒連忙擺擺手岔開話頭︰“反正當初那點事兒母親也清楚,五堂叔哪里會經(jīng)商,自太爺走了后,族中公賬里就沒再見過十里紅妝的出息,賬面上記得清楚,每季去涼州采買東西都是靠莊子上送來的錢,可見其虧空,族里自太爺爺起就是十里紅妝養(yǎng)著一家子用,后來竟成了一家子養(yǎng)著十里紅妝,最后五堂叔為了買一個丫頭,愣是將鋪子里制鈿的金箔都賣了,這才耽誤了宮里的差事,被革了皇商的名號,之后更是救不回來了,這哪里是不好經(jīng)營?分明是無堂叔自己……”
羿老太太家風甚嚴,羿文嘉不大敢說長輩的不是,吶吶道︰“用不著怨天尤人,分明就是*,這要是交在我手里……定然不會是這個光景?!?/p>
秦晏心下一動,羿文嘉知道的這么清楚,定然是早就有過這個打算的,一直沒動手操持怕一半是因為羿老太太攔著,還有就是手頭沒有銀子,秦晏頓了下輕聲道︰“不瞞舅舅,我自出府后就想找個謀生的法子,當時就想到了十里紅妝,所以經(jīng)過涼州時我私自做主置辦了一萬兩的貨,若是重開鋪面,這些貨大約能夠用一年的了?!?/p>
羿文嘉聞言眼楮都亮了,拉著秦晏的手笑道︰“果真?我說呢,怎么拉了這么些東西來,都買什么了?”
“各色香料,干瓣,紅蘭,絲綿。”秦晏一笑,“還有三匣子珍珠,品相不大好,但磨粉還行?!?/p>
羿文嘉越聽心里越癢,笑道︰“就是這些東西!母親,晏兒連東西都買了,你可能答應了?”
羿老太太端起茶盞來慢慢的品茶,半晌嘆道︰“罷了,原本不放心你,既然晏兒也有心……就放手做吧。”
羿文嘉心中歡喜的很,起身笑道︰“既如此,我這就去庫房找當日制胭脂的方子去?!?/p>
“慢著!”羿老太太橫了羿文嘉一眼,“都當?shù)娜肆耍鍪逻€這么毛毛躁躁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