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謠起身將桌子上賬冊筆墨等收拾起來,秦晏看了眼荊謠空蕩蕩的脖子又想起了羿老太太剛才的話,想了想進了里間取了鑰匙將床頭暗格打開了,荊謠見秦晏似是在找東西連忙放下賬本走近問︰“少爺找什么?”
秦晏沒說話,將放在暗格最里面的一個匣子拿了出來,荊謠見秦晏東西放的隱蔽不敢多看,轉(zhuǎn)身要出去,秦晏道︰“等著?!?/p>
秦晏的話就同圣旨一般,荊謠聞言立刻停住腳,原地轉(zhuǎn)過身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不抬頭,秦晏心中好笑,一把將荊謠拉過來將手中的匣子遞給了他,道︰“打開看看?!?/p>
荊謠抿了下唇,打開匣子,揭開層層紅綢,只見里面放著一個金光奪目的長命鎖,金鎖邊上雕著一圈圓頭圓腦的小鯉魚,每條鯉魚眼楮上都點著一枚紅寶石,工藝巧奪天工,里面是福壽祥云紋樣,祥云中間托著塊溫潤的和田白玉,渾然一體,荊謠輕聲驚嘆,小心的將金鎖翻了過來,背面也是刻的祥云紋,只是多了篆體寫的“福壽綿長”、“平安如意”等字樣,小小的一個金鎖上竟刻了百十來字,精致非常。
秦晏拿起金鎖來輕輕摩挲,幼時的不少回憶躍然眼前,他笑了下,將金鎖給荊謠戴上了,荊謠嚇了一跳,秦晏低聲道︰“沒聽老人說過么?小孩子都得戴長命鎖,一直鎖到十二歲度大關(guān)后才能摘下來,你還差兩歲,現(xiàn)在……給你補上?!?/p>
荊謠眼中微微紅了,低聲道︰“我……我也見過大娘那兩個孩子的,他們戴的都是黃銅包金的,少爺這個……太貴重了,這是別人給少爺?shù)???/p>
“這是我……”秦晏頓了下笑道,“這是件舊物了,空放著也沒用,給你吧,好好戴著?!?/p>
荊謠不疑有他,低頭摸了摸那長命鎖,金鎖下面墜著的三個虎頭鈴鐺叮鈴作響,襯得荊謠可愛了幾分,秦晏在荊謠頭上揉了一把轉(zhuǎn)身去書房看書了,荊謠美滋滋的,獨自站在里屋里捧著那金鎖樂了會兒,隨后回過神兒來捧著本賬冊子也跑到書房去了,蹭到秦晏身邊找個一小塊地方跟著“苦讀”。
年下過的很快,秦晏每日除了看書就是看書,荊謠殷勤的很,每日就跟在秦晏身邊,不知道是不是荊謠過的太愜意的緣故,秦晏漸漸現(xiàn)荊謠光是這一年下就長了不少,以前那么個瘦瘦小小的,現(xiàn)在站直了已經(jīng)能到自己胸口了,秦晏記不大清自己小時候的情形了,那會兒……也沒長這么快吧?
荊謠被秦晏錦衣玉食的養(yǎng)了這半年早已脫胎換骨,身上骨肉勻亭,面皮白凈透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嬌養(yǎng)的小公子呢,只是對著秦晏的時候還是跟剛撿回來那會兒似得,黏人的很。
羿文嘉幾次跟秦晏說這次往南去想帶著荊謠去讓他長長見識,秦晏沒意見,過后跟荊謠提起,剛問了一句“想不想去南邊一趟?”荊謠就白了臉,秦晏再說一句︰“不想去外面看看么?”荊謠直接眼楮紅了,好像要被賣了小狗崽子似得,秦晏心中嘆息,下面的話也不必問了。
之后得了秦晏不會趕他的保證后荊謠才稍稍放下心來,過了好幾天后還小心翼翼的問了秦晏︰“少爺是不是嫌我煩了?”
秦晏心中好笑,荊謠雖然總呆在自己身邊但他有分寸的很,自己看書時荊謠就安安靜靜的在一旁看他的,只要自己不說話荊謠能一點聲音都不出,一點也不討嫌。反而是秦晏無聊時喜歡逗逗荊謠,看他憨憨的有趣。
時光飛逝,很快就過了十五,秦晏帶著荊謠同衡棋如一同回了蘇府。
雪路難走,一行人到蘇府后已經(jīng)是未時了,蘇卿辰也沒有見他們,只有管事的出來說先生今日身子不適,明日再授課,隨即將眾人引到各自院里去了,燕歸樓里快一個月沒住人,各處都要打掃,秦晏和荊謠忙了半日,直到晚間才收拾停當(dāng)了,正值十六月圓,外面月色正好,戌時天上靜靜的飄起雪來,景色動人,秦晏跟荊謠索性穿上厚衣裳撐了一把雪傘出院賞景。
“少爺累么?”荊謠提著個小宮燈,抬頭看看秦晏撐著的水墨山青的雪傘小聲道,“我撐會兒?”
秦晏輕笑︰“你撐著?我在地上爬?”
荊謠有些難為情︰“我可以伸直了胳膊的……”
兩人說笑間沒留意走遠了,秦晏雖在蘇府住過多日但從未好好逛過,不多時竟有些找不著路了,幸得月色好,不覺昏暗,兩人又走了一會兒再細看才現(xiàn)竟已經(jīng)走到前院來了,荊謠看了看前面輕聲道︰“蘇先生還沒睡呢,廂房的燈都亮著?!?/p>
秦晏點點頭,這回找著路了,正要折回去時忽而見前院垂門后面似有火光跳動,荊謠也看見了,驚呼道︰“這是走水了么?!”
兩人剛要上前忽見衡棋如也提著個宮燈來了,衡棋如見這情形連忙上前壓低聲音道︰“別出聲……回你院里,我跟你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