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之就說:“我看懸,他們這種人家,找婚姻對象還是很慎重的,何況周家?!?/p>
肖遙好奇地問:“周家怎么了?”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真是狗血處處有,人人有情孽。
原來周海榮的父親,簡稱老周,當年也是南城四大名少之一,雖然早早就結(jié)了婚,卻是紅粉無數(shù),真正的家外彩旗飄飄,家中紅旗不倒。其中有一個紅顏知己,名叫傅清芳。
傅清芳是梨園子弟,一開始只是在戲社做茶童,后來被梨園的師傅相中,教她學唱戲,這朵梨花雖然開的晚了一些,但一開就壓倒群芳,成了南城梨園的頭魁。上臺濃妝艷抹,華麗到南江的波光燈影都比不上她。這樣的美女,自然愛慕者眾多,她最后選了老周先生,
可是老周先生已有嬌妻,也就是周海榮他媽,周太太可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對這個傅清芳可是一點好臉色都不給,老周先生只好把傅清芳安置在南城的傅家公館。
當時南城富豪有三妻四妾屬于比較平常的事,因此并沒有多少人責難她。周太太和傅清芳從不見面,卻也相安無事,老周先生平時都住在傅家公館,逢年過節(jié)才會回周家大宅去。周太太和傅清芳不和,養(yǎng)育出來的子女自然也個個和傅清芳不對付,后來周太太病逝,傅清芳前來吊唁,大小姐周彤和大公子周海權(quán)親自把她給轟了出去,半點情面都沒留,這事還上了當?shù)氐膴蕵沸侣?,豪門世家哪家掰扯掰扯不能掰扯出一堆破爛事,唯獨周家把這件事鬧到了臺上來。后來老周先生也去世了,和周太太埋在了一起,葬禮上傅清芳連面都沒露,據(jù)說就是周家的子女拒絕她出席。
有這樣的故事在,周家還能接受肖遙這個梨園子弟?所以沈星之不看好。
不過誰能想到周家的紈绔少爺,竟然偏偏看上了一個梨園子弟,真是冤孽。
不過這倒也符合狗血言情劇的常見套路,有“家族世仇”的人,偏偏成了一對情侶,可以盡情狗血盡情虐。
對于一向秉承愛情要忠貞的肖遙來說,他倒是理解周海權(quán)對傅清芳的反感,這種就是所謂的綠茶婊小三啊,也就是沾了年代的光,放到如今,分分鐘被口誅筆伐。怪不得當初周海權(quán)聽說他是唱戲的,會是那種表情。里只說周海權(quán)討厭戲子,卻不知原來還有這個背景故事。
“你別怪師父小人之心,我在這一行呆的久了,看的也多,雖然說如今你和周家老二在一塊了,你也別太天真了,別說現(xiàn)在還沒結(jié)婚了,就是結(jié)了又怎么樣呢,現(xiàn)在離婚率那么高,你多給自己留點退路?!?/p>
肖遙點點頭:“知道了?!?/p>
“你看你進了周家,性格感覺都變了。”沈星之說。
這話把肖遙嚇了一跳,還以為沈星之火眼金睛,看出他是冒牌貨了。
不過沈星之說的沒錯,他是得給自己找個退路。他目前的打算,就是等他跳了江,如果還能活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馬麻溜地從周家搬出去,可是搬出來之后呢?他總得找個營生,攢點錢,不然到時候喝西北風么?
還有這個唱戲,實在不是他的愛好,等到他恢復(fù)自由身之后,肯定也會換工作的。
他是打車來的,回去的時候時間比較充足,他就坐了公交車,打算好好看一看南城。
剛穿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很迷茫,混亂,不真實,后來遇到周海榮,就開始了釣?zāi)腥耍鋵嵍紱]有時間來好好熟悉這個城市。
南城在省會城市里數(shù)一數(shù)二,老城主打歷史人文,新城主打現(xiàn)代科技,老城和新城之間隔著一條南江,江北是老城,江南是新城,中間的南江大橋足有七八公里長,是著名的觀光景點之一,他在上橋前一下了車,徒步上了大橋,沿著人行道走,一路上遇到很多挎著相機的游客。
他在大橋上呆了好幾個小時,傍晚的時候,江上出現(xiàn)了奇景,西邊天上出現(xiàn)了大片大片的云彩,全都被夕陽給染紅了,在天的盡頭,卻是灰蒙蒙的一片,江上起了很大的風,很多人都說要下雨了。他拿手機拍了一會照片,跟著人群往對岸走,快下橋的時候,一場雷陣雨突然而來,西邊天上的云彩還亮著金光,天上卻雷聲滾滾,下起了大雨。他跑到附近的一個小超市,買了一把雨傘。
好在周家大宅臨江,已經(jīng)不算太遠了,從南江大橋橋北往東走,就是長夏山,周家大宅就坐落在半山之上,道路全部都是有坡度的,走起來有些費力。走到一個分岔路口的時候,他停在路牌前,看了看上頭的指示,紫檀路是往右拐的那一條,望過去全是一棟棟豪宅,都是石頭墻。他正看著,忽然一輛賓利車從分岔路開過去,直接拐入了紫檀路。那車子看著有些熟悉,隔著玻璃,模糊看到周海權(quán)那張冷淡的臉。
也不知道是沒有看見他,還是看見他沒有理他。
他了一會,抿了抿嘴,才繼續(xù)往前走。許多人家石墻外頭都爬滿了青藤,有些人家的大門口還擺了許多花,叫他想起他在另一個世界的家。
他們陳家住在一個很老的小區(qū)里面,樓房的外表都還是紅磚的,狹窄的道路上都是電線,橫七豎八的,還有樓上人家支出來的晾曬衣服的竹竿,街道旁邊擺滿了電動車自行車,連汽車都很少,不過他們小區(qū)家家戶戶門口都擺了很多花,一到春天,整條街都是花的香氣,要是刮大風,落花能飄揚到二樓的窗戶上去,要是下了雨,地上散落的都是殘破的花瓣。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這個世界沒有他愛的人,沒有他認識的鄰居,朋友,真真正正孑然一身。
他正這么想著,就看見前頭一輛車子倒了回來,在他跟前停下。
肖遙撐著傘在路牌底下,褲腿已經(jīng)濕了一片,鞋上還沾了一片殘破的樹葉子。車窗打開,是周海權(quán)那種雕刻版棱角分明的臉。
“上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