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網(wǎng),沒有電,又睡不著,床又小,幾乎肩膀挨著肩膀,氣氛開始越來越怪異。肖遙也不得不挖空腦袋想話題,他就突然想到了一個他下午就特別想說的八卦。
“你發(fā)現(xiàn)沒有,鄭大爺和楚大爺,他們倆好像睡在一個屋?!?/p>
周海權(quán)聽了這句話就扭頭看向他,肖遙說:“不過楚大爺身體不好,一個屋方便照料。”
“不好說?!敝芎?quán)說。
“什么不好說?”
“都不好說。”
肖遙就笑了,又開始尷尬起來。周海權(quán)也笑了,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不好說?!?/p>
他們也不過是猜測而已,到底是不是,其實也沒有那么重要,少年相知老來伴,這份情已經(jīng)超越了愛情或友情,甚至比親情還要可貴。
“我在廚房的時候又問了鄭大爺,他還是不愿意搬出去,”肖遙說,“其實我有些不理解他們,是怕給別人添麻煩么?”
“可能一輩子都在幫助別人,所以不想老了以后反過來要接受別人的幫助吧?”周海權(quán)說,“楚大爺是越戰(zhàn)老兵,又是殘疾人,政府每個月的補貼還是很多的,不過老人家都捐出去了,你很難想象,像他和鄭大爺這樣的條件,幾十年竟也資助了好幾個學生。鄉(xiāng)下貧困的老鄉(xiāng)很多,我之所以對他們有著特殊的感情,也是因為聽說了這些。”
肖遙問:“他們資助的是誰,有來看過他們么?”
周海權(quán)搖頭:“不清楚?!?/p>
或許是匿名的吧,彼此都不認識,也或許有來報過恩情,也或許沒有。
其實肖遙不太懂這種人,自己省吃儉用辛苦一生,全用來奉獻了,他自己做不到這么偉光正,但不理解,卻很敬重,他很敬重楚大爺這樣的人,覺得很了不起。
“老一輩的心理,有時候很難捉摸。”周海權(quán)說,“主要還是要尊重他們的意愿吧?!?/p>
肖遙點點頭,嘆了一口氣,說:“希望好人能有好報。”
他又想起他在相冊上看到的那張合照,那么年輕而俊秀的青年,相伴數(shù)十年,如今都成了老頭子,也不知道過去這幾十年都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想一定有很多故事,卻不為人知。這種感覺真是奇妙。
“我下去喝點水?!毙みb說,“有點口渴了。”
他說著便從被子里爬出來,然后從周海權(quán)身上跨了過去,周海權(quán)怕他踩不穩(wěn),便扶了一下他的腰。肖遙里頭只穿了件T恤,細腰柔韌,卻敏感的很,立馬都輕微顫了一下,周海權(quán)就趕緊撒開了,看著肖遙的屁股從他眼前過去。
愛一個人,憋的越狠,好像眼睛就會越敏銳,心思越炙熱,能看到最細微的誘惑,能做出最多情的綺想。肖遙的屁股在他面前晃一晃,他就能立馬心跳加速,呼吸不暢。
肖遙出了東間,去客廳里找了個碗,倒了一杯熱水,水有些燙,他就吹了吹,忽然聽見西間傳來了說話聲,鄭大爺問說:“這瓶酒我也一塊從窖里拿出來了,你看放哪好?”
“當初埋下這兩瓶酒,說好了,等我死了,你拿出來跟我上墳,陪我喝兩盅?!?/p>
“還是活著的時候喝,”鄭大爺說,“死了一了百了,哪還能喝得到。”
“放起來吧,”楚大爺說,“放起來,以后你到我墳前,喝著我窖的酒……”
“你看你又來了……”
接著便傳來了幾聲咳嗽,還有一陣窸窣響動,肖遙喝了碗里的熱水,抱著膀子回到了東間。周海權(quán)說:“這么久。”
“水熱,涼了涼?!毙みb說著便爬上了床,周海權(quán)已經(jīng)掀開了被窩,他便鉆了進去,熱氣頓時包裹了全身,他舒服地嘆息了一聲,說:“還是被窩里暖和?!?/p>
他心里卻還想著剛才聽到的那些話,有些傷感,又覺得莫名溫暖,便微微側(cè)過身體,笑著看了看旁邊的周海權(quán)。
“坐著不冷么?”他說,“躺下更暖和。”
周海權(quán)就脫了薄毛衣,然后穿著襯衫躺了下來,就這么躺了一會,他又起身將床頭的蠟燭吹滅了。
房間頓時一片黑暗,但窗口有雪光,房間里朦朧一片。肖遙躺在被窩里,肩膀蹭著周海權(quán)的肩膀,說:“不知道明天雪能不能停?!?/p>
周海權(quán)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肖遙說話的熱氣噴到他的耳朵上,一陣一陣的電流,他激動又緊張的厲害,只“嗯”了一聲,那一聲“嗯”卻也帶著異樣的腔調(diào),他變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性冷淡一樣的周海權(quán)了。他現(xiàn)在只要碰一碰就能著火,摸一摸就能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