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人家好高興好驚喜好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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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冰冷的,她死后生魂不散,看著人們把她的尸體收殮,因?yàn)樗赖臅r候嘔血,只怕有什么病,她又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燒成灰燼,被風(fēng)吹得到處都是。
挫骨揚(yáng)灰,這是罪大惡極的人才會遭遇的懲罰,也是姬家的天譴。
她懷著一腔對姬家絕技的追求與熱血,竟不能夠過奈何橋,每日便在姬家老屋游蕩。她還有許多想做的東西,她還不想死。
她只有守在老屋,就這樣每日每日守著,漂浮在自己曾經(jīng)坐著的椅子上,想要用筆劃出那一個個奇思妙想。
她不知道自己會等到一個什么結(jié)果,或許某日會來個厲害的人物把她當(dāng)做作祟的鬼收了,也或許終于能等到過奈何橋輪回的那天,更或許,她就永遠(yuǎn)這樣遺憾地漂浮著,抱著一腔熱誠的心血。
那是她對凡間最后的一點(diǎn)回憶。
譚音醒來的時候,外面正劈里啪啦下著暴雨,她沒關(guān)窗,地下一片潮濕。
如今她又做回凡人,只有凡人才會做夢,無論她愿不愿意,那些早已泛黃的古舊的回憶還是要在午夜時分來侵襲,仿佛重新在夢里經(jīng)歷她那單薄的一生。
或許她潛意識里是期待的,想要夢見那個人,她已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所以即使是夢,可以令她重溫的話,已是極致的喜悅了。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大僧侶那句無心的話:女孩子還是要柔弱點(diǎn)。
她總是逞強(qiáng),什么都不會放在臉上,喜歡一個人也是冷冷的,生怕被任何人看出一絲端倪,害怕的時候也絕對不呼救,什么都自己一個人忍著。那個人說:你看上去太強(qiáng)悍了,我……自慚形穢。
假如她在他面前哭,那會是什么樣?假如向他吐露自己的軟弱,他又會怎樣?
譚音不敢想,她習(xí)慣了什么都自己扛,她一直渴望自己的內(nèi)心像外表一樣強(qiáng)悍,這樣就不會有任何期待,也不會有任何痛楚。
窗外的雨絲毫沒有變小的趨勢,譚音走到窗邊,正打算關(guān)窗,忽聽外面?zhèn)鱽硪贿B串極樂鳥悅耳的啼鳴聲,金光如屑,絲絲縷縷灑落,幾乎是一眨眼,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就停在了窗外,淺金色的上古文字在車身上如水波般蕩漾起伏,平和淡雅的香氣充斥鼻端——這是有狐一族的氣派,她也是第一次見識。
車簾被一只帶著黑絲手套的手揭開,露出一張清湯寡水的路人臉,大僧侶明顯又換了一張臉,此人真是千面千像。
他兩眼發(fā)亮地看著她,特別興奮:“小姬!你醒了?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譚音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要?!?/p>
大僧侶的臉頓時垮了:“來嘛!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會喜歡的?!?/p>
她還是拒絕:“不去。”
大僧侶半個身子都從車?yán)锾匠鰜?,扭麻花似的:“小姬姐姐,外面那么多壞人,只有你寬闊的肩膀可以保護(hù)奴家!你怎么忍心拋棄奴家!”
這人真是亂七八糟一塌糊涂,譚音冷冰冰地開口:“閉嘴。”
他那如喪考妣的哀嚎立即停了,依舊兩眼放光地看著她,假如在他身上安一條尾巴,那尾巴如今一定是搖個不停的。
如果她之前知道有狐一族的大僧侶是這種德性,估計打死她也不會尋來。
“要不要玩變臉戲法給你看?”大僧侶充滿期待地揉著臉皮,這可是他的絕活,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譚音對他那些數(shù)不清的臉皮確實(shí)有一絲好奇心,或許大僧侶這個身份有什么隱秘之處,讓他不方便顯露真容,但臉換了一張又一張的行為太少見了,聞所未聞。
“為什么總是換臉?”她問,“那些臉皮你平時把它們?nèi)髂樕蠁???/p>
大僧侶一臉神秘莫測的笑容,低聲道:“你想知道?跟我走我就告訴你呀?”
譚音突然就能理解為什么棠華那么痛恨他,把他丟池塘里,換了是誰都忍不住的,這人從來沒有正經(jīng)的時候,簡直無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