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溫水煮青蛙（12）

司佑沒有跟芮睿的車去醫(yī)院，他被撞了，保險和員警兩方面同時都要交待，再加上零零總總的雜事，他準(zhǔn)備先跟車回局里。因為這個決定，他被一堆醫(yī)生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作為芮睿的好友，他受到了不小的關(guān)注，無論是要討好還是討厭芮睿的，似乎都想和他打下交道。

這令司佑頗為有些吃不消，所以，當(dāng)陸長以一付似笑非笑的表情靠過來時，他忍不住道：“什么也別說，我已經(jīng)快被醫(yī)生轟炸死了?！?/p>

陸長笑：“誰叫你這么不要命的！我們醫(yī)生的勞動力不值錢嗎？你這么糟蹋！”

“我認(rèn)輸！認(rèn)輸認(rèn)輸！”司佑無奈的喊，“我等會兒肯定去醫(yī)院，行了吧？”

陸長笑了笑，笑完了，露出一付欲言又止的表情。司佑揮了揮手，道：“什么也別說了，我心中有數(shù)?！?/p>

陸長也是個明白人，當(dāng)下就不再羅唆，指了指司佑的肩膀道：“你自己小心?！?/p>

司佑點了點頭，看著陸長離開的背影，突然對這個世界多了幾分信心。畢竟，好人還是占大多數(shù)的，除芮睿這個神經(jīng)病，就算是何婉宜也不是完全不能溝通的人。只不過，有時候，溝通的機(jī)會來得都太遲了。

本是要和同事們一起回局里的，又接到了芮睿的電話，把租借教堂以及禮服等等各項事宜處理好，再去交警隊做完筆錄，和保險公司打完交道后時間已近午夜。

司佑站在街邊，呼吸著寒冷的空氣，只覺得自己真是個天生的勞碌命。

電話響了，接過一看，又是芮睿的短信：快點來醫(yī)院！

而且唯一會主動關(guān)心的人還是個精神病，司佑無奈的想。

到了醫(yī)院后，司佑問明了房號，果然是VIP房。想來也是，芮睿怎么可能委屈自己。他推門進(jìn)去，看見芮睿已經(jīng)換了病號服，正坐在床上對著電腦不知道在看什么。見他進(jìn)去，立刻合上了電腦，問：“進(jìn)來前怎么不敲門？”

司佑隨口道：“我們之間還需要敲門？”

芮睿一愣，敏銳地感到了一些不對勁。

司佑畢竟不是芮睿，要他演到天衣無縫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更不用提他這會兒心里堵得慌，肩膀又很疼，脾氣自然不怎么好。

芮睿觀察了會兒，發(fā)覺司佑并沒有什么變化：忙碌地收拾好一切，又把他吩咐的夜宵打開，連著筷子擺好放在他面前的電腦桌上，便漸漸放下心來。先前的觀察沒有錯，司佑還是那個司佑，沒有變，至少沒有變得太厲害，也許不聽話了點，但還是愿意順著他的。

至于在教堂說的那些“絕情話”，芮睿有些拿捏不準(zhǔn)──是真的還是氣話？要怎么套出司佑的真實想法又不露底牌呢？

芮睿很有興趣，眼下的局面令他斗志昂揚，如果司佑完全沒有改變，他說不定反而會有些失落。

司佑放下東西，先跟著護(hù)士去急診檢查，有芮睿這個“地頭蛇”罩著，檢查當(dāng)然是一路綠燈，大開后門。很快，他就吊著胳膊回病房來了，還拿著一套病房服。

一進(jìn)房，司佑就看見芮睿正在翻他的包。見他進(jìn)來，芮睿不僅沒有心虛，還笑得很坦然：“你還真是準(zhǔn)備齊全，什么都帶著?！?/p>

司佑對這種程度的“侵犯隱私”已經(jīng)完全無感了，拿起病號服進(jìn)了洗手間。只可惜，一只手換衣服實在太不方便了，他左動右搏，花了好長時間弄了一腦門汗還是沒搞定，身后的門就開了。

芮睿的聲音伴隨著呼吸的熱氣噴在他的后頸上：“換不好？”一邊說著，他的手就一邊摸上司佑的腹部。

由于長年鍛煉，司佑有著完美的六塊腹肌，即不夸張又充滿了雄性氣息，芮睿很喜歡撫摸這兒，看著手下的腹肌收縮顫抖。他把下巴擱在司佑的肩窩里，曖昧地道：“我來幫你換?！?/p>

“不用?！彼居右贿吪Π迅觳泊┻M(jìn)袖子里一邊拱了下肩膀，“疼，別壓著?！?/p>

芮睿也不計較，笑著直起身。等司佑穿好了，他伸出手整理了下領(lǐng)口，整到一半，發(fā)覺司佑居然在笑，拍了拍他的臉，道：“笑什么？”

“我只是想，以前可都是我?guī)湍阏淼??！彼居右桓陡锌谋砬?，“沒想到也會有反過來的一天?！?/p>

聽到這話，芮睿的手停頓了下，又若無其事的道：“我從來沒有幫你整理過？”

“沒有?！彼居臃藗€白眼，丟下句話后就走了出去，“你就沒有為我做過什么，不然你自己想！”

“沒可能吧。”芮睿還真想了想，越想眉頭皺越緊。

只可惜，無論他怎么想，也找不出能反駁司佑的話來。他真的愣住了，不由得鉆起牛角尖，卻想不出一丁半點。想到后來，他反而被吊起了胃口，只得服軟，追問道：“那你應(yīng)該知道吧？”

司佑半躺在床上，無聊地?fù)Q著電視頻道，聞言一愣：“知道什么？”

芮睿對于司佑這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開始不爽，語氣壓低了幾分，道：“你剛才問的，我為你做的最多的事是什么。”

“哦，這個啊?！彼居永L了聲音，考慮了會兒，“應(yīng)該不斷的騙我吧？”

芮睿的臉色扭曲了下，瞇起眼睛，狐疑地道：“你在玩什么花樣？”

“沒有啊?！彼居犹孤实氐?，“你叫我來醫(yī)院，我不是來了嗎？你叫我買夜宵我也買了。這都不能讓你滿意，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p>

芮睿也奇怪，他的心里響起了警報，思考了半晌不得頭緒，干脆躺回床上。電視里播著老電影，男女主角正為了一件小事而爭執(zhí)，當(dāng)看見女主角大吼大叫情緒崩潰時，他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像是被觸動了某個點般，道：“你似乎并不在乎我叫你做這做那了？”

話說完，沒有回聲，芮睿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司佑已經(jīng)半躺著枕頭睡著了。他凝視了片刻司佑的睡顏，意外的安詳與平靜，與他想像中的焦慮完全不同。他不禁有些不忿，隨手拿過一個枕頭扔過去，正好砸在司佑的臉上。

司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四下張望了會兒，看見芮睿面無表情的臉后，忍不住長嘆了一聲：“干嘛啊？”

“你的態(tài)度不好?！?/p>

“哈？”司佑完全一頭霧水，“什么態(tài)度？”

“你對我的態(tài)度?！?/p>

司佑都快氣笑了：“我的態(tài)度還不夠好？”

“我說的好不是說好?！避穷５目跉饫飵е鴰追植豢?，“我的意思是，我叫你做什么，你好像根本不在乎？”

司佑無奈地道：“你要我怎么在乎？”

“你甚至都不反抗了。”

司佑突然很想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看看芮睿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第五章 溫水煮青蛙（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