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早？那時也才十五六歲吧?！痹瞥鲠队行@訝。

“那是什么契機或者事因讓您想要接觸這一行？”她敏銳地察覺到這背后可能大有故事。

繁鶴騫沉默了。

在她以為他不會接受這個話題的時候，繁鶴騫說話了。

“十五歲那年，我6口人被滅門?！?

這是一個聞?wù)呷私試@息的故事。

十五歲的繁鶴騫放學回到家中，從院子里的狗一直到樓頂陽臺的奶奶。叁層樓房宛如人間煉獄。每一塊地磚都沾染著家人的鮮血。

“我父親的工廠資金周轉(zhuǎn)不暢，借了熟人叁百萬貸款。他不知道放貸的是黑社會。僅僅兩周，利滾利升到了五百萬。每天我家都有人上門鬧事。在父親打算全家逃跑的這一天。早上，我向鄰居家的小朋友道別。傍晚回來，狗、妹妹、母親、剛滿月的小弟、父親、爺爺、奶奶......”

繁鶴騫按那天進屋的場景，一個個數(shù)著親人。

他的眼神空洞無力，人也如同行尸走肉，毫無生氣。

空洞的肉體外殼冰冷地說出那天的場景。

云出岫關(guān)掉錄音筆，抱住了這個脆弱的人形軀殼。

溫熱的肉體緊貼著他的身軀。

“別急著投懷送抱可憐我?！狈柄Q騫突然恢復了生氣，一把把她抱到辦公桌上坐著。

“我跟你開玩笑呢，這根本不是我。是我的鄰居?！彼Φ糜行╆幊粒笫治兆∷碾p乳揉捏。。

“媽的，都什么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云出岫氣得甩給他胸膛一巴掌。“你嘴里到底有沒有真話！還是說你根本不會用陽間的模式交流？”

明明剛才的人那么空洞孤寂，不是切身體會是根本不可能裝出來的。

云出岫被他這兩套說辭弄得十分迷惑。

“我需要提醒你，我在做采訪記錄。如果要開玩笑請滾一邊去！你對工作很認真，我也一樣！”云出岫嚴肅地告誡他。

繁鶴騫捏捏她認真的小臉，無奈地攤手。“好吧，的確是我。”

知道這個結(jié)果后的云出岫沉默了。她突然敏銳地覺察到，繁鶴騫可能精神上有點問題。

見尸興奮的變態(tài)癖好，直接誘因可能就是這件事。

“......兇手抓住了嗎？”

“槍斃了兩個放貸的打手，真正的兇手至今仍然逍遙法外?！?

云出岫再一次沉默了。

殺了六條人命，至今逍遙法外。

她揚起頭時，眼眶有些泛紅。

“第一次見你就覺得很奇怪。你格外安靜地站在尸體旁邊，明明是個活人，身上的感覺卻跟周圍的尸體一樣了無生氣。而且...當你操作尸體時，眼神中迸射出一團生氣...想要沖破你軀殼的禁錮......仿佛不是在跟他們遺體化妝...而是......跟與之產(chǎn)生共鳴?；蛘哒f，你通過尸體在與他們的靈魂對話?！?

云出岫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一感受，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你這里可能出問題了?！彼钢阜柄Q騫的腦袋。

“要么你的腦子出問題了，要么我的物質(zhì)形態(tài)世界觀出問題了。”云出岫別扭地望著他。

他該多可憐，日復一日與尸體為伴。與人溝通的方式只有通過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