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花椰菜的喉頭忍不住滾動了一下——行吧,在分辨不出來誰是目標物件的時候,干掉所有可疑人選也是一種辦法。
謝孟筠沒像迷失的花椰菜預想的那樣直接開始大殺四方,而是從隨身包裹里取出一條黑色的布巾,蒙在眼睛上。
“……”
【幫會】老干爸:幾個意思這是?
【幫會】一條大河:覺得觀察不出來,所以人家就,呃,干脆放棄治療了?
一條大河的發(fā)言斷斷續(xù)續(xù),從標點符號上都透露著茫然與心虛。
【幫會】得鍋且鍋:看過武俠劇沒?人家是高手!除了靠看的以外,當然還能靠聽的!
一條大河剛想說這可是游戲,兄弟們不要入戲太深,轉(zhuǎn)頭就看見了讓自己上下兩排牙齒暫時失去咬合能力的一幕——
藏在人堆里的老干爸拿出唐門暗器驟雨打新荷,想趁謝孟筠無法視人的時候偷襲,結(jié)果手指還沒按到機括上,一道冷電般的劍光劃破長空,越過一堆腦袋,準確的落在了老干爸的喉間。
【幫會】三露奶粉:我——去——
【幫會】三露奶粉:這準頭,這攻擊力,大魔王開掛了吧?
【幫會】迷失的花椰菜:我聽說人類在失去某些能力的時候,另一部分能力就會得到加強。
【幫會】一條大河:“千人一面”對聽力有迷惑作用不?
【幫會】香辣呱甲:我們可以祈禱大魔王是用眼睛接收聲波的。
無敵幫幫會大廳里彌漫著濃濃的沮喪之意,迷失的花椰菜在心里總結(jié)了一條出去后必須說給日出之光聽的經(jīng)驗——別以為拿了外掛似的裝備就絕對萬無一失,畢竟在游戲里頭,山外青山樓外樓,一掛更比一掛牛。
【幫會】迷失的花椰菜:我雖然看武俠小說的經(jīng)驗不多,但也知道,高手不管是的呼吸,步伐還是別的什么,聽起來肯定跟我們這些普通人不太一樣,而暫代幫主之位的兄弟,身手絕對不可能太差,靠這兩點,流水繞沙洲就能輕輕松松排除一大票人。
【幫會】一條大河:那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幫會】信陵飲:主動進攻如何?華山派有一套《白云劍法》,品級是八,未必比絕品劍法差多少,而且使用起來動作很輕,可以試著偷襲。
【幫會】迷失的花椰菜:其他人還可以通過制造噪音,給信陵飲兄弟提供掩護。
這還是信陵飲第一次在團體比賽里冒泡——自從在武林大會選拔階段折戟沉沙之后,華山派大師兄就很是沉寂了一段時間,很少有人知道,他居然是日出之光的外援,并在關(guān)鍵時刻,接過了無敵幫幫主的重擔。
——大魔王再強,畢竟現(xiàn)在無法視物,客觀上給了他們偷襲的可能,再靠著信陵飲的出其不意,說不準真能收下對方的人頭。
無敵幫幫眾們開始集體移動,力求用群體的腳步聲,掩蓋住信陵飲的行動。
果然,謝孟筠只是調(diào)整了下握劍的姿勢,沒有開始攻擊。
三露奶粉:“哇啦哇啦哇啦——”
“……”
雖說按之前的戰(zhàn)術(shù),是該三露奶粉第一個開口發(fā)聲,吸引敵人的注意,但這么猛的一嗓子,還是讓信陵飲差點沒握住手里的長劍。
謝孟筠默默將正面對準了噪音傳來的位置,池鷺輕轉(zhuǎn),劍身之上寒光欲流,似乎想為“杜絕高聲喧嘩,文明公共環(huán)境”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
一條大河沒讓同伴獨自背負壓力,緊跟著接了第二棒:“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呃——”
他在張嘴前,特地挑了一篇字數(shù)過百的古文來當場背誦,準備用內(nèi)容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再通過控制朗誦的節(jié)奏提升自己的持/久力,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記憶力就跟二十世紀末的網(wǎng)絡服務器一樣,在讀取資訊上,卡殼的令人猝不及防。
得鍋且鍋趕緊張嘴:“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
在總結(jié)同伴背誦古文的經(jīng)驗基礎(chǔ)上,得鍋且鍋做出了音樂方面的改良與優(yōu)化,除了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以外,簡直是繞梁三日,在成功執(zhí)行戰(zhàn)術(shù)的同時,間接帶動了游戲耳塞銷售的繁榮發(fā)展。
信陵飲看著紋絲不動的謝孟筠,心中無限欽佩——他睜著眼都難免被同伴們帶走神,實在無法現(xiàn)象只能依靠聽力判斷周圍形勢的對手,現(xiàn)在心里是什么樣的感受。
華山大師兄的佩劍是地武“芳甸”,輕盈纖長,秀美鋒銳,所用劍法,則是八品武功《白云劍法》,施展開時,劍光蒙蒙似霧,一劍能帶出百十幻影,充滿著難以捉摸的縹緲之意。
謝孟筠站在原地,她沒有調(diào)整姿勢,似乎完全不清楚敵人正在逼近,只是手腕向上微抬,剎那間,劍光如雪之崩,向信陵飲傾卷而去。
信陵飲的劍法虛虛實實,但謝孟筠的劍法,雖然同樣漫天徹地,卻似每一劍都能落到實處,令人無法抵擋。
無敵幫幫眾不肯讓信陵飲一人獨戰(zhàn)謝孟筠,紛紛上來助拳,三露奶粉抽出長刀重重砍去,奈何招數(shù)尚未用老,就被對方隨手一劍逼的不得不退出戰(zhàn)圈。
信陵飲心里一直以無法闖入武林大會決賽為憾,此刻盡展所學,打的酣暢……呃,節(jié)節(jié)敗退。
謝孟筠一劍破開信陵飲的防御,然后將真氣聚于劍尖一點,瞬間刺穿了對方的咽喉,要不是幫主自帶家園庇護buff,估計信陵飲當場就得出去跟日出之光團聚。
事已至此,光憑謝孟筠對自身攻擊力的了解,就能發(fā)現(xiàn)信陵飲的血條不正常,其他人再也阻攔不住發(fā)現(xiàn)目標人物的大魔王,只能用自己單薄的身軀,為對方的戰(zhàn)斗積分添磚加瓦。
幫會大廳內(nèi),兵刃交擊之聲不絕于耳,只憑聲音,恐怕會以為此地有兩方人馬正在激烈混戰(zhàn),實則其中作為進攻勢力的一零不是十,全程只有謝孟筠單人單劍,獨斗群雄。
雖說一路被壓著打,但信陵飲內(nèi)心也沒有什么不甘之意,別說天時地利人和都在自己這邊,就憑對手pk期間全程自帶失明debuff,他輸?shù)木托姆诜?/p>
眼看血條只剩最后一絲,補血藥也都進入了杯水車薪的cd期,信陵飲不再反抗,苦笑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庇值溃拔乙恢币詾樽约核愀呤?,沒想到在你看不見的情況下,都不是對手。”
信陵飲坦然,謝孟筠也投桃報李,以誠相待:“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是單純?yōu)榱苏谡忠曈X效果的話,我直接閉眼就行,干嘛非得多此一舉,用東西把眼睛蒙???”
“……”
信陵飲突然不太想聽謝孟筠接下來的話。
謝孟筠沒給他中途退場的機會,解釋的詳細又直白:她利索的把自己蒙在臉上的布條給扯了下來,向信陵飲展示上面的——
兩條縫。
一片死寂之中,信陵飲強打精神,問出了自己淘汰前的最后一個問題:“你早知道無敵幫會用‘千人一面’的戰(zhàn)術(shù),并且做出了準備?”
謝孟筠的回答讓他對社會的復雜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臨場發(fā)揮,有備無患。”
信陵飲突然覺得自己沒能闖進武林大會決賽,或許是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