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薛恕注意到尸體晃蕩不停,猜測殺手剛走不久。也不會注意到如此細微之處。
薛恕將蠟丸捏開,發(fā)現(xiàn)里頭藏的是半張蓋了印的鹽引引紙。
大燕的鹽商販賣官鹽都需要這引紙,他從前在那些鹽商手中見過。鹽引每“引”一號,分前后兩卷,上書數(shù)量價格幾何,加印之后,裁為兩半,前卷留檔,為“引根”;后卷則給鹽商作為憑證,為“引紙”。
這藏在蠟丸里的引紙看不出絲毫特殊之處,但忘塵道人將其藏得這么隱蔽,就足以說明這引紙并不簡單。
而且一個道士,手里卻有鹽引的引紙也十分可疑。
薛恕將引紙收好,方才喊人進來收尸。
如今有了供詞,忘塵道人又“畏罪自殺”,妖狐案已經(jīng)可以結(jié)案。但薛恕卻沒有急著去向隆豐帝復命。
他有種直覺,這忘塵道人的死,怕不是那么簡單。
一天之內(nèi),薛恕兩次去了慈慶宮求見,不過這一次,他事先回西廠換了身干凈衣裳。
薛恕被鄭多寶引過去時,殷承玉正在暖閣里賞雪,面前的紅泥小火爐里還煮著茶,裊裊升起的熱氣將他雪白的面色熏得微紅,整個人看起來越發(fā)妍麗。
“又有什么事?”殷承玉抬眸瞥了他一眼,繼續(xù)自顧自煮茶。
大約是因為心情愉悅,神色間便有些懶洋洋的。難得溫和的語氣里帶出些許經(jīng)年相處才會有的熟稔。
薛恕目光在他執(zhí)著茶壺柄的蔥白手指上定了定,才將引紙呈上去:“忘塵道人被殺了,我找到了這個?!?/p>
“什么?”
殷承玉漫不經(jīng)心地接過,細看時卻陡然頓住,眉尾往上挑起,語氣驚訝:“鹽引?”
他的神色逐漸轉(zhuǎn)為凝重,斜斜倚靠的身子也坐直了,將那陳舊的引紙細細端詳了半晌,他似想通了什么,眉眼倏然綻笑。
將引紙收好,殷承玉看向薛恕,難得和顏悅色:“辦的不錯,你這次立了大功。”
——上一世時,大舅舅虞琛卷入貪污案,虞家敗落,正是從鹽引開始。
他原本以為這是特意針對虞家設下的陷阱,可現(xiàn)在看來,倒更像是東窗事發(fā)后,幕后之人禍水東引,順水推舟而為之。
薛恕不知道忘塵道人背后的人是誰,但他經(jīng)歷過上一世,卻是知道的。
正是他的三弟,殷承璟。
除開還未出生的殷承岄,隆豐帝現(xiàn)今共有四兒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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