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瑨夜里沒睡好,白日里頭腦昏沉,硬撐著沒合眼皮,外面稍稍有點(diǎn)動靜,他都立即打起精神,卻是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僅僅兩天,謝蘭綺她就不肯再來了。
“綺兒,你不怕我睡死過去嗎?”趙瑨惱怒又委屈的想。
“尚賢,府里今天都有什么事?”
猛得被這么一問,尚賢懵了下:“沒什么事啊?!眲傄徽f出口,瞄到世子爺臉色更沉了,渾身散發(fā)的寒氣也更冷了。
福至心靈,連忙補(bǔ)充:“就是世子夫人挺忙的,咱們整個侯府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世子夫人料理。一天下來,少說也有幾十樁事要管。還有些帶刺的不服管的,沒事兒也能挑出事兒?!?/p>
“有人給她氣受了?”趙瑨眼一瞇,冷颼颼問。
尚賢眼珠一轉(zhuǎn):“奴才這幾日一直守在這兒,隱約聽到了些風(fēng)聲,不清楚具體情況,要不請世子夫人過來?”
趙瑨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小子機(jī)靈的不是地方,揮手趕他:“不用。出去?!?/p>
這個夜晚,他還是輾轉(zhuǎn)難眠,睜著眼睛睡不著,他伸手夠茶盅,喝了水,看到桌上的冊子,謝蘭綺送過來的。
謝允謙被人逼迫賽馬,靖安伯進(jìn)山被毒蛇咬傷,靖安伯府這一連串的災(zāi)厄,確是受他牽連。靖安伯府與世無爭,上一世,是潑天的富貴惹人覬覦,這輩子提前了這么久,純粹是受他連累。那些人不敢對他動手,挑了軟柿子靖安伯府。
他提前娶了謝蘭綺,給靖安伯府帶來了災(zāi)禍,怨不得她不想嫁給他。
趙瑨揉了揉眉心,煩躁不已,打開了冊子。
挺秀的字跡,條理清晰的敘述,有理有據(jù),思慮周全,一遍看完,輕易的就能了解整個事情,讓人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的思緒,這是謝蘭綺特有的能力。
趙瑨早已看完,捏著冊頁怔怔出神。他想起上一世在遼東時,破舊的土房里,燃著一盞劣質(zhì)油燈,只有豆粒大飄忽的亮光,味道刺鼻。可是那時的他們完全不在意,他們趴在低矮的桌子上,桌子窄小,他們擠在一起,頭挨著頭,一個字一個字的斟酌,然后謝蘭綺小心的寫在泛黃的草紙上。寫完后,看見對方被油煙熏黑的臉孔相視一笑。
“綺兒?!壁w瑨心神悸動,他不得不承認(rèn),就算謝蘭綺騙了他,她也沒有對不起他。那些歲月,是她的陪伴,他才能熬過來。
趙瑨忽然明白了他痛苦不甘的到底是什么了,不是謝蘭綺欺騙他,是他已將她鐫刻在了心里,而她只肯給他陪伴的溫情,可他要的不止是這些。
他用錯了方法。
......
第二日一早,謝蘭綺得了尚賢送來的信,去見了趙瑨。
幾次三番被拒之門外,謝蘭綺笑瞇瞇的刺了一句:“世子爺,睡得好嗎?”
“不好?!壁w瑨看著她幽幽道,“孤枕難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