緇衣男子感覺到晏懷風(fēng)言語中好像一絲微弱的敵意,卻不知道這敵意從何而來,當(dāng)然這對他并無任何影響。
他略靜了靜,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對他們說:“這是‘浮生夢’的解藥,服下就好??上呛驹谙聟s是愛莫能助,但愿兩位能夠得遇名醫(yī),或許尚有轉(zhuǎn)機。”
瓷瓶靜靜地立在桌上,卻沒有人伸手去拿。晏懷風(fēng)的目光意味深長地飄過來,楚越似乎也在瞬間變得戒備,透出凜冽肅殺的氣息。
“這毒只有‘飛鳥無還’蕭沉才能夠解,還沒請教,閣下究竟是誰?”
“……尋簪閣副閣主,蕭沉。”
楚越瞬間躍起擋在晏懷風(fēng)身前,提防蕭沉神鬼莫測的暗器傷害晏懷風(fēng),然而蕭沉見狀卻是失笑,指著桌上的小瓷瓶說:“你這幅樣子,怎么讓我有一種我已經(jīng)聲名狼藉的感覺呢。你就算要打,總該服下解藥,才更有勝算吧?”
楚越不語,只是盡忠職守地守著晏懷風(fēng),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敵意。
晏懷風(fēng)卻忽然拍拍楚越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緊張,然后繞過楚越上前伸手拿過桌上的小瓷瓶,回身送到楚越手中。
“少爺?”
“沒事,你先服下?!?/p>
“這……”
晏懷風(fēng)見楚越尚有遲疑,逕直拔了塞子,將其中烏黑的小藥丸倒在掌中,拈起一顆遞到楚越唇邊。
大庭廣眾之下,楚越被這近乎曖昧的動作驚得懵了,順從地張嘴咽下去,唇齒似乎還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了對方的指腹,低著頭不敢看他。
蕭沉點點頭,稱贊晏懷風(fēng),“好氣魄?!?/p>
楚越吞下藥丸后立刻閉目調(diào)息,等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臉色已經(jīng)比之前好了不少,顯然體內(nèi)的毒性正在被中和。
晏懷風(fēng)這才回眸報以一笑,“聽聞蕭副閣主行事從來都是光明磊落,想必不會做些宵小行徑。只是我有個問題想問閣下?!?/p>
“請問。”
“眾所周知,阿越所中‘浮生夢’乃是閣下獨有的毒,且阿越所中毒針上也有閣下專用的蘭花印記。前幾日閣下還在路上偷襲意欲置我們于死地,現(xiàn)如今怎么又如此大方將解藥贈出?”
“如果你真的認為偷襲之人是我的話,剛才根本不會用那解藥吧?!?/p>
晏懷風(fēng)不語,也不否認。
“事實上,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能拿到我的暗器。我更好奇的是,兩位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人費盡心思偷襲又禍水東引于我?”
蕭沉說得輕巧,儒雅的背后卻透著令人心驚的氣場,整個人的感覺與之前的讓人如沐春風(fēng)完全不同。
兩人正僵持間,忽然有陰沉沉的聲音從附近傳來,“幾位好像沒有中毒?”
四人同時回頭,只見遠處臺上,謝語童不知怎么已經(jīng)昏迷,被兩個黑衣人看著,而剛才對他們說話的,正是不知何時注意到這邊的藍衣男子。
他的目光在幾人之中逡巡一圈,最后落在蕭沉身上,“中原武林果然臥虎藏龍——所有人都聽著!今日在此的英雄豪杰,只要歸順我圣門,立刻發(fā)下解藥。否則不僅殺無赦,諸位的家人只怕也難保全。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此言一出,又贏得眾人罵聲一片。
晏懷風(fēng)若有所思地觀察著這個冒充自己的人,總覺得這個人搶親是假、脅迫這些人也是假,而激發(fā)中原武林對圣門的反感才是真。
他若真想做些什么,在場這些都是中原武林的中堅力量,既然有能力下毒,直接下置人于死地之藥便是,如今卻僅僅只讓他們無法運功……
他似乎非常想要抹黑圣門的形象。他的背后是否有人主使,最終目的又是什么,一切的一切,都還是謎團。
晏懷風(fēng)略低下頭,不讓那個冒充他的人注意到自己的臉,將自己掩在蕭沉身后。他非常期待,這個人究竟會做再做些什么,畢竟順著藤,才能摸到瓜。
而眼前的困局,又要如何解?這里有的是出頭鳥,他很想看看哪一只先起飛。他不相信李毅對這樣的局面,真的一點意料之中都沒有。
倒是楚越的寒毒……
果然,不多時,只見蕭沉鎮(zhèn)定自若地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之后望著“晏懷風(fēng)”。
“謝語童雖然不再是我尋簪閣的副閣主,尋簪閣畢竟是她娘家。我尋簪閣的人,由不得外人欺辱。”
說畢將酒杯隨手往地上一擲,隨著瓷片飛濺的脆響,遠處忽然響起萬人行軍之聲,向著此處浩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