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聞?wù)殃柕某霈F(xiàn)令玄岐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他不在天界,是嗎?”玄岐緩緩道。
聞?wù)殃栍挚戳艘谎郯贅诽欤彩煮@愕,“百師弟這是怎么了?”
玄岐晃了晃,心口又傳來無法抑制的鈍痛,他彎了腰按住心口,低聲道:“我不知道……”
聞?wù)殃枏膩頉]見過這樣脆弱狼狽的玄岐,一時失去了言語。
“我不知道……”玄岐的那一滴淚終于落了下來,他僅剩的希望也破滅了,茫然道,“我不知道……”
上窮碧落下黃泉。
怎么也找不出一個百樂天。
玄岐雙膝一軟,沉重地跪在了地上。
“師尊!”聞?wù)殃柫⒖谈┥砣v扶他,“您……您別著急,百師弟……他……他無論去了哪,總會入輪回的,我、我?guī)湍隳ニ久菃枂??!?/p>
玄岐抬手攥住了聞?wù)殃柕母觳?,抬起眼,冷峻的面容上殘留一絲淚痕,“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他眼中那逼人的光芒令聞?wù)殃柖疾挥蓜尤?,他原以為玄岐這樣心中只有修煉一心向道的人,一生都不會為百樂天回頭。
百樂天去哪了呢?
這個答案連司命都無法回答,司命先是不肯透露,聞?wù)殃栒f了許多好話之后,司命依照百樂天的生辰八字在命盤上一算,終于模模糊糊地給了聞?wù)殃栆粋€準(zhǔn)話,“千年輪回之后,他會重返人間?!?/p>
聞?wù)殃柌豢芍眯诺溃骸扒???/p>
司命不肯再說,“天機(jī)不可泄露,我說了這么多已是極限,別的我不能說,也不能算。”
他雖身為司命,卻并非真的主宰世間萬事萬物的命運(yùn),他只是命運(yùn)齒輪的看護(hù)者與旁觀者。
聞?wù)殃栃南肭陮?shí)在是太漫長了。
就算玄岐是世間最強(qiáng)悍的劍修,讓他等待千年,他怎么可能撐得?。?/p>
聞?wù)殃栂陆缑鎸π獣r,對玄岐隱瞞了司命的話,只道:“司命說百師弟會輪回重返人世?!?/p>
玄岐點(diǎn)了點(diǎn)頭,面容平靜,沒再追問,只淡淡道:“我等他。”
聞?wù)殃栃闹胁蝗?,道:“師尊,您既要等他,就不能再這樣糟蹋自己了?!?/p>
“我不會?!毙院喴赓W道,得到了一個'等'的期待之后就返回了洞府。
千年……玄岐如今受情所困,飛升無望,莫說千年的寂寞,肉-體凡胎如何能熬過歲月的侵蝕?聞?wù)殃栐谛闹心瑖@了口氣,他沒什么能做的,只能留些續(xù)命的丹藥給玄岐。
聞?wù)殃柣氐缴辖纾c穆楚玉說了下界玄岐身上所發(fā)生的事。
穆楚玉怔住了,“玄岐……他竟如此……”情深兩個字她吞了回去,因覺得這兩個字實(shí)在與玄岐格格不入。
“楚玉,你可是不甘心?”聞?wù)殃栞p聲道。
“你胡說什么,”穆楚玉哭笑不得,“我早與你心意相通,我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她頓了頓,面色傷懷,“我只是沒想到玄岐這樣的人也會有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也真不知對他是幸還是不幸。”
聞?wù)殃栘?fù)手望向天際流動的華彩,“應(yīng)當(dāng)還是一種幸運(yùn),”他望向穆楚玉,溫情脈脈道,“能愛一個人,是世間最幸福的事?!?/p>
當(dāng)玄岐知道他所要做的事只有等待之后,他便安心地守著百樂天的身軀,什么也不做了。
從一出生起玄岐每一日都沒停歇過修煉,直到與百樂天在凡間過活,他停下了修煉的腳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個凡人一般,簡簡單單,卻是每日都能深切地感受到時間的流逝是有意義的。
時間終于再一次恢復(fù)了它的意義。
只要守到時間的盡頭,他終有一日會見到他。
“我今日抓了只仙鶴,你想燉還是想烤?”
玄岐俯身站在玉床前微笑著逗著百樂天,心中多么地希望玉床上的人會突然跳起來笑罵他一句,嫌他做飯做不好。
“我現(xiàn)在已很會做飯了,”玄岐若有若無地笑了笑,“真的,不信你起來試試?!?/p>
鳥兒探頭探腦地在洞府門口啾啾叫了兩聲,與風(fēng)聲一起交織出歡快的氣息,唯有玉床上的人依舊安靜。
玄岐臉上的笑容淡了。
他會等的,會一直等的。
……
千年后,一具不腐的尸身出土,尸身旁有個面容模糊的人形石像,博物館推測這石像是用來守墓的,將石像與尸身一齊擺在了浙西博物館中,然而在一次轟炸中,尸身很可惜地被燒毀了。
石像之后也一并被個大兵油子看上要帶走,博物館的館長氣得要命,干脆刻了字再送給對方。
守墓的石像也要,真是……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火箭炮的老板:鱷魚1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