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太小,聽起來像是在哼唧,謝晚松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微怔了一下:“什么?”
清甜眼巴巴地看著他,又費勁地重復(fù)了一遍:“謝…謝舅…”
這一下不光是謝晚松,謝依然跟高姨也聽見了,她一把把清甜抱進(jìn)懷里,神情激動:“小甜剛剛講話了?我沒聽錯吧?”
清甜抓著她的衣服,輕輕又說了一句。雖然她講話聲音極小,發(fā)音含糊不明,還是隱約能聽出來說的是“媽媽”。
驚喜來的太突然,謝依然眨了眨眼,眼角頓時浸出一滴晶瑩的淚來。
她手忙腳亂地擦著眼淚,把白凈秀美的面龐抹的通紅,又是哭又是笑:“我謝依然積了半輩子德,總算值了…”
大概是眾人高昂的情緒嚇到了女孩兒,清甜說完這令人震驚的兩句話,任憑外人怎樣哄她,她都緊閉著嘴,再不吭一聲了。
孟云安慰道:“別著急,總該有個循序漸進(jìn)的過程。”
高姨煮了番茄牛腩湯,一時間濃郁的番茄香味充斥在了整間客廳,謝晚松喜辣又喜酸,聞到這個味道嘴里忍不住分泌口水,當(dāng)著眾人的面咕咚咽下了口唾沫。
“……”
謝晚松整張臉唰的紅了起來,他有些羞恥地扭過頭去,正好對上江跖的注視,眼底恍若含了一汪溫暖的水,帶著幾乎要將人溺死的溫柔與愛意。
他顯然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炙熱的注視,又姿態(tài)僵硬地把脖子擰了回去,耳根紅色不減,燙得好似要灼燒起來。
午飯過后清甜犯困,被高姨哄著先去睡了,孟云年紀(jì)大了,也有午睡的習(xí)慣,便一前一后進(jìn)了屋子。
謝晚松跟江跖又坐了一會兒,偷偷摸摸跑去跟謝依然說了些什么,扯著江跖走出房門,背后謝依然露出半個頭:“別亂跑,按時回來吃年夜飯?。 ?/p>
江跖不明所以,被謝晚松拽著出了門。
他站著的功夫,謝晚松已經(jīng)搶先一步?jīng)_上了駕駛位,轉(zhuǎn)頭沖著他擺了擺手:“上車!”
江跖道:“我開就好了。”
謝晚松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調(diào)整了一下座椅位置,道:“你不認(rèn)路?!?/p>
謝公子思緒跳脫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江跖只能順著他的話坐上副駕駛,一邊習(xí)慣性的系上安全帶:“回家嗎?”
“當(dāng)然不是了?!敝x晚松發(fā)動車,挑了挑眉梢,“還有一份禮要送?!?/p>
白色路虎一路從市南開去了市北,窗外景色漸漸變化,從原本的高大嶄新的富人房區(qū)變成了馬路邊的老舊居民樓,樓下一排排都是顏色各異的小商小鋪,此刻似乎都趕回家過年,大門緊閉。
伴隨著路變窄小的緣故,兩旁的車量也多了起來,路兩邊隨處可見三五成群的年輕人,還有馬路旁邊撐著棚子賣鞭炮煙花的。
漸漸的這片鬧區(qū)也經(jīng)過了,來到了更為偏僻的地方,謝晚松將車停放好,招呼著江跖下車,然后一個人將禮品袋提了出來。
這里的房區(qū)異常老舊,大概好幾十年都沒有翻修過,之前墻上的顏色都掉凈了,露出原本的水泥灰色,光禿禿灰蒙蒙鋪了一片。
地上全都是掉落的樹葉,被雨水與雪黏在馬路牙子上,埋沒在塵土里,皮鞋踩過的時候能感受到濕噠噠的粘膩感。
江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的景象,像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年社區(qū),實在是很難想象謝三公子在這邊會有什么故人。
謝晚松卻似乎對這附近很熟悉,他輕車熟路的順著一條又一條的巷子往里走。
巷口擺了標(biāo)識,在經(jīng)年的雨打風(fēng)吹里字跡已經(jīng)模糊不清,不過隱約還能看見是“煙花巷”三個字。
一直走到極深的地方,才慢慢有了人氣,聽見嬉鬧聲。
巷子的盡頭有一家門店,說是門店也不對,頂頭掛著黑色招牌,什么字兒都沒寫。
按理說除夕當(dāng)天是要關(guān)門的,可它卻依舊開放著。
門口正站著一對男女,女方染了一頭扎眼的紅發(fā),臉上的脂粉厚的嚇人,男方看起了四五十歲,油頭垢面,穿著更是不修邊幅。
直到兩個人走近了,才聽見那女郎對男人說:“歡迎光顧,下次來記得還找我?。 ?/p>
男人經(jīng)過江跖的時候,可以在他身上聞到刺鼻的劣質(zhì)香水和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江跖皺著眉避過,謝晚松卻并無任何不適的神情,看起來早已習(xí)以為常。
“這就是我媽之前工作的地方?!敝x晚松下巴輕輕一揚,眼底露出了譏諷之色。
“我媽生前有一個好姐妹,是個年輕的寡婦。我叫她梁阿姨,這邊的人都喊她梁嫂,當(dāng)時我媽死后我跟著她過了段時間,所有人都想把我這晦氣之人的兒子送走,只有她是極力反對的,也只有她是真心待我好?!?/p>
他一路撩開簾子進(jìn)入店門里面,下一秒就聽見女人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如果說外面還勉強能叫是門店的話,里面簡直就是烏煙瘴氣的窯子。
女人們坐在沙發(fā)上,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穿著性感裸露的衣物,周身滿是庸俗的脂粉味。
雖然說她們的打扮妝容與真正的性感時尚女人有著霄壤之別,不過她們大概是這塊不起眼的小地方最好看的女人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