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松是被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腹痛驚醒的,一開始痛感不強,漸漸的疼痛從腰部蔓延至整個腹部,疼的他幾乎驚叫出聲。
幾個護士魚貫闖入房間,一直從vip室推入產(chǎn)房,腹部撕裂一樣的疼痛還在繼續(xù),宮縮帶來的劇痛使得謝晚松渾身都在哆嗦。謝依然一路被高姨推著,緊緊攥著他的手:“別害怕啊小松,一切都會沒事的……”
謝晚松張了張口,下一句話卻因為疼痛哽在了喉頭。
頭頂?shù)臒艄庹丈涞揭暰€模糊,在眼底形成一個朦朧的光圈,他整個人都猶如沸水中撈起,躺在待產(chǎn)室里看著匆忙往返的醫(yī)護人員,看到門口謝依然跟高姨,卻唯獨沒有看見那個人的身影。
江跖呢?
走廊里再度傳來了一陣兵荒馬亂的嘈雜之聲。
江跖在麻藥的藥效下始終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雖然渾身乏力,意識卻很清醒,聽見謝晚松臨產(chǎn)的消息時,他眼前一黑,若不是醫(yī)生按緊了他,恐怕下一刻就會從床上跳起來。
最后的縫合階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苦苦煎熬過來的,大概靈魂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飄了出去,伴隨著主刀醫(yī)生的一句“可以了”,放空的軀體瞬間蘇醒過來。
他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的時候,乏力感襲來,入目天旋地轉(zhuǎn),雙膝一軟險些摔到在地上。
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計下床都難,即便是在alpha里面他都已經(jīng)是極高的身體素質(zhì)。
護士卻被他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舉動嚇壞了:“您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宜下床,還是好好躺下吧!”
江跖揮開她意欲來攙扶的手,雙目赤紅,多看一眼都覺得膽戰(zhàn)心驚。
他嘶啞著嗓音問:“產(chǎn)房在哪?”
與謝晚松即將面臨的恐懼相比,他現(xiàn)在又能算是什么?
謝晚松被推入手術(shù)臺,產(chǎn)房里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與想象里的地方大相徑庭,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通往太平間的死人。
腹部的陣痛間隔愈發(fā)短促,子宮被撐裂,剖開,疼得他幾乎要掉下淚來。
他恐懼到無以復(fù)加,就連慘叫里都帶上了哽咽。
此時的Omega十指全開,張開的雙腿小幅度顫抖著,像是在彰顯他的主人何等驚慌失措。
“放輕松,學(xué)著我吸氣呼氣,別緊張。”護士一邊安慰他一邊著急地催促,“omega情緒不穩(wěn),剛剛叫的alpha怎么還沒有來?”
太疼了。
巨物撐開每一絲縫隙,每一絲褶皺,硬生生地往外擠。
謝晚松耳畔嗡鳴不斷,他聽不進去外界的任何話語,順產(chǎn)帶來的苦痛讓他幾乎要死在這張床上。
醫(yī)院派來的alpha蹲在他身旁,努力的散發(fā)著安撫性信息素,來借此讓這個漂亮又可憐的omega獲得安全感,好受一些。
對于沒有自己alpha陪同安撫的他們來說,無疑于獨面人間地獄。
的目光里帶上了幾絲憐憫,想要去握對方緊緊揪住被單的手。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聽見了omega暴怒地嘶吼聲——
“滾!”
隨著他這一聲暴吼,耳畔驟然劃過一絲響亮的嬰兒啼哭,緊跟著是護士欣喜的叫聲:“第一胎出來了!”
謝晚松幾乎要背過氣去,他劇烈地喘息,止不住的痙攣。
第一胎已經(jīng)耗費掉他極大的氣力,他闔上雙目,累得要暈厥。
“就差第二胎了,再努力一下,可以聽見我說話嗎?”
那一瞬間護士們驚慌的呼喚他聽不見,只能感覺由衷的疲憊,恨不得就要這樣死過去。
他感覺有只手緊緊的握住了自己,將冰冷的指尖收入掌心,溫度瞬間就涌了進來。
淚水蒙著眼睛,明明他什么都看不清,空氣里什么味道都聞不見,沒有熟悉的味道,沒有陌生的味道,什么都沒有。
可他卻突然用力回握住了那只手。
“江跖……”他氣息微弱地呢喃,“我后悔了,我不想生了……”
熱度撫過耳鬢,江跖貼著謝晚松的耳,聞言只是更加用力的攥住了他的手,小聲哄他:“說的什么話,皮皮鬧鬧還等著跟他爹一樣一飛沖天呢?!?/p>
謝晚松閉上眼,冷汗順著額前滑落。
“我今早去找了算命先生,他一見我就說我今天喜字當頭,問我是不是要做父親了。他還說這兩個孩子不禁能順利降生,將來都是貴人命…兩個小鬼頭把你折騰那么久,總是得好好教訓(xùn)一頓,讓他們以后懂得疼你愛你?!?/p>
江跖說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說到天荒地老,到最后甚至帶上了一絲哽咽的哭腔。
也許是江跖的話真的起了作用,謝晚松莫名就有了些氣力,他在分娩的劇痛中再一次忍無可忍地低吼出聲。
等到第二胎終于安全著陸的時候,謝晚松整個人像是從沸水里撈出來,徹底虛脫。
護士們抱著雙胞胎來給他看,歡天喜地。
此刻已經(jīng)被擦凈了滿身血液,猴屁股似皺巴巴的臉蛋,丑呼呼的,小嘴一張叫聲倒很響亮。
江跖卻是噗通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直到這時候,塵埃落定,他才察覺到腺體傷口的疼痛。
謝晚松現(xiàn)在連轉(zhuǎn)頭的氣力都沒有,他隨便往江跖臉上摸索一把,摸了一手濕熱的淚痕。
待到他終于喘勻了一口氣,他本來說你是怎么進來的,氣味到哪里了…謝晚松想要問江跖的事情太多了,現(xiàn)在的他沒有力氣講完所有。
終于他開口,聲音由于哭喊的緣故沙啞疼痛,輕聲嘆道:“白癡,都說別信算命先生了?!?/p>
江跖抽噎了幾下,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