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氏還沒成為羅家主母時,羅舒鈺確實(shí)是叫她劉姨娘,并沒有不尊重她,上輩子他對所謂的父親還抱有期望,便叫她一聲夫人,而今他脫胎換骨,知道她母親終究是所托非人,錯付終身,在她的死因上面,劉氏嫌疑不小,后宅陰私之事太多了。
就現(xiàn)在,他還在懷疑他母親到底真的是死在病痛之下,還是被人謀殺,如果是后者,他定要為自己的母親討回一個公道。
他還年幼時,母親健健康康,能說能笑,極少生病。忽然有一天,他母親突然就開始咳嗽,臉色變得毫無血絲慘白慘白的,偶爾還會咳出血,他聽人說,他母親是得了肺癆,沒得治,還將他們母子隔離開。沒多久,她便被老天爺帶走,極為突然。
仔細(xì)回想,他母親的病來得太過突然,毫無預(yù)兆。
重生一回,他不相信自己上輩子所聽到說法,有時候你看到的和聽到的有可能是別人讓你聽到的看到的。從他進(jìn)入三皇子府那天起,他就是被羅仁壽算計,或許羅仁壽從來就沒有期待過他的出生,甚至娶他的母親也都是為了升官而不得已而為之。
算算時間,距離他與李明瑾的婚約還有一個多月,他還有時間調(diào)查一些事情。
劉氏站在他面前,身后還帶著一堆年輕的生面孔,俊俏的公子和漂亮的丫環(huán),無一不精致,這不是送來給他當(dāng)下人使喚,而是送去給三皇子暖床的。
倒是那一聲姨娘把劉氏氣得快要吐血,可她現(xiàn)在依舊有陪著笑臉,她暫時選擇沒聽清。
“舒鈺,清泉那幾個丫頭不懂事,我定會重重罰她們,現(xiàn)在重新給你選了些人,你看中意哪個,我就留下哪個。”
羅舒鈺隨意掃了幾眼,挑起一個沒有溫度的淺笑:“送人自是不必,劉姨娘,我要是帶著這些人進(jìn)三皇子府,別人會怎么看我?怕是會說咱們羅家人只會以色侍人吧,日后您的女兒和公子還是要嫁人的,雖然我不是你親生的,但好歹也不要把什么都寫在臉上,我以前不同你計較,不代表我沒有想法。”
他以前可真是個好欺負(fù)的性子,給了這么些人鉆空子。
他當(dāng)年帶著這波人進(jìn)三皇子府,一個個都想往三皇子床上爬,最后三皇子發(fā)了一通火,將這些人打了一頓才氣消。而羅舒鈺那會居然因他打了下人而生氣,覺得李明瑾不拿他當(dāng)回事,現(xiàn)在想想,劉氏是早早給他種下惡因,怪誰,怪自己蠢。
如此不委婉的回應(yīng)更是把劉氏氣得個倒仰,而且羅舒鈺還很好的掐中她的軟肋,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兒。
他現(xiàn)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要把上輩子沒做的現(xiàn)在都做了,連對劉氏好臉色都做不到。
劉氏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
“行,你不要就不要,你也別不知好歹?!眲⑹弦查_始露出她的另一面,壓低聲音道:“別以為你要入三皇子府就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們走!”在轉(zhuǎn)身之前,她又補(bǔ)了一句,“誰不知道你是替沈明云嫁過去的。”
劉氏一改恭順的模樣,那張溫婉的臉浮現(xiàn)出幾分惡意,還給羅舒鈺上眼藥,挑撥離間本事倒是一流,換作他人或者上輩子的自己也許就把“替沈明云嫁人”這話給聽進(jìn)去了。
羅舒鈺半點(diǎn)不氣,反笑道:“是嗎?”他更愿意從李明瑾口中得知真相。
劉氏不明白羅舒鈺怎么一夕之間性情大變,她不覺得他是硬氣,只認(rèn)為他像個傻子,以為入三皇子府就能為所欲為,迫不及待作威作福,像個笑話,她就等著看他到底哪天被三皇子厭棄。
劉氏冷哼著離開如意院,并不知道收起笑意的羅舒鈺心里打什么主意。
兩人撕去了表面上那層薄薄的紗,再不可能繼續(xù)維持以往和和氣氣模樣。
平日里羅舒鈺的行為舉止就不受羅家人重視,近日他有什么動作也不見得其他人有多在意。
他不方便出門,便將事情交由慶旺去辦理。
慶旺無父無母,自小被賣到羅府,是羅舒鈺的母親給他選的貼身伺候之人,如意院之前由他和清泉打理,現(xiàn)在清泉提前離開,院里的事全權(quán)交由給他,他還要再交行一些其他事情。
晚上,羅舒鈺獨(dú)自在院子里用膳,他不覺得孤單,因為今晚有很好的八卦下飯。
主講人:慶旺。
他給羅舒鈺倒了杯春日釀下的桃花酒:“公子,你可知下午詩會上發(fā)生了什么?”
羅舒鈺捏著手中的白瓷小酒杯:“如何了?!?/p>
慶旺神神秘秘地:“您不知道,咱們那位不拘小節(jié)的沈公子直接闖進(jìn)大少爺辦的詩會,他說是路過不小心聽到他們在作詩覺得一般般,幾位皇子也在,然后沈公子可出風(fēng)頭了,他作了首詩把其他人都比了下去!”
“哦?然后呢?”
“一開始大少爺?shù)呐笥褌兌荚诳滟澦?,大皇子還說要把詩交給皇上瞧瞧,可誰知,在沈公子得意洋洋時,周大學(xué)士家的二少爺卻說那詩根本不是沈公子所作!沈公子便與他對峙,問他詩乃何人所作,周二少爺說他在一本古詩集上看過這首詩,他還抄錄了下來,那詩人姓李名白!”
“哦?那沈表弟如何作答?!?/p>
“沈公子吱吱唔唔,似是被說中,半天沒擠出一句反駁的話,他臉色煞白,當(dāng)場暈倒被眾人給抬了下去,我聽在場的下人說,大少爺和二少爺?shù)哪樁急凰麃G盡了?!?/p>
“一開始的時候兩位哥哥應(yīng)該很享受才是?!?/p>
“可不是,大少爺和二少爺看到沈公子有些才華也與有榮焉,沒少夸他?!?/p>
“就沒哪位皇子替他說話?”
“據(jù)說四皇子替他說了句被大皇子好生說了一頓,三皇子還當(dāng)場把桌子給踢翻,好些學(xué)子都覺得被羞辱也跟著皇子們離開咱們羅府?!?/p>
“有趣,現(xiàn)在呢?”羅舒鈺喜歡酒中的桃花味,瞇了瞇眼,有幾分微熏感,眼角染上了幾分桃色。
李明瑾的踢翻桌子確實(shí)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他向來被稱作是“不學(xué)無術(shù)”。
“老爺回來后聽說此事,把他們都叫去書房臭罵了一頓,沈公子還老爺被禁了足,叫他不要再到處亂跑,還命大少爺他們私下向人賠罪,把過錯都推到沈公子身上。沈公子開的幾家店鋪在咱們京城也有好些名氣呢,這事傳出去之后定會受影響?!?/p>
“唔,應(yīng)該不會。”這位假表弟點(diǎn)子很多,身上還有一個可以助他成名的系統(tǒng),不過,矬矬他的銳氣也好,書中的沈明云可從來沒有受過挫折,即便出點(diǎn)事回回都有貴人幫忙。不過,如果沒有貴人了呢?
羅舒鈺吃飽喝足在院子里散了會兒步,然后讓慶旺研墨。
他記憶力向來不差,將書中出現(xiàn)過關(guān)于李白的詩全都抄錄在本子上。
他交待道:“明天找個機(jī)會把書集送到三皇子府上,詩集由他處理?!?/p>
慶旺:“公子,我這么去會不會被人說???”
羅舒鈺:“沒事,你把院子里的另一壇桃花酒挖出來,明天一起送過去?!?/p>
“哦,明白了!”慶旺突然打趣道,“那公子您要給三皇子寫信嗎?”
羅舒鈺想了下:“……不用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