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清楚,這樣的渴求,比起從前那種更加的遙不可及,更加的癡心妄想。
他太明白那個人,那種涼薄冷漠,他體會多年,同時他也無法說服自己,那些深刻的過往,哪可能一朝抹殺。
時至今日,他們之間已經(jīng)只有一條路能走下去。
那么,還有什么好想呢。
天氣溫暖后,鎮(zhèn)邊的盧江平送來急報,似乎匈奴方面有異動,恐怕是要大舉犯境。
蕭謹聽聞消息,異常重視。
他登位后,匈奴因為右賢王律延重病纏身,一直沒有出現(xiàn)大規(guī)模進攻的行徑,猛然間聽說對方真開始舉兵南下,竟然有些驚慌。
陳則銘道,“律延去年因病不曾出兵,實則已經(jīng)錯過最佳戰(zhàn)機,而我為主他為客,雖然是不請自來,可分明又缺了地利,剩下的人和,黑衣旅與匈奴精騎也是伯仲之間,這一戰(zhàn)如此想來,規(guī)模雖然大些,但未必有多難打?!?/p>
蕭謹知道他與律延多年交戰(zhàn),能出此言必是心中有底,這才安心了。
幾日后,又傳來消息,此番領(lǐng)兵的卻是律延長子烏子勒,率軍二十萬,雖然比之當年圍困蕭定時尚有不足,但也是浩浩蕩蕩了。而律延只是隨軍坐鎮(zhèn),似乎也是因為身體未痊愈,不得不如此。
陳則銘更是上書請命,“愿為陛下破之?!?/p>
蕭謹原本不欲陳則銘離自己而去,然為保險起見,他下令出兵三十萬,以求必勝之局,而這樣大規(guī)模的戰(zhàn)役,陳則銘不出,其下將領(lǐng)卻無人可當此重任。只得答應(yīng)他的請求。
陳則銘一再推辭,聲稱這一戰(zhàn)用不了這許多人,然而蕭謹固持己見,聲稱一定要保魏王安全,多出兵馬并無關(guān)系。
陳則銘心中不禁感動,最后依然要求只領(lǐng)二十萬兵馬。
蕭謹想想當年陳則銘盛名,只得罷手,寫了圣旨。
出兵前,陳則銘終于又到蕭定處,四下看了一遭,又與獨孤航叮囑了一番。
蕭定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看著他在宮門前與獨孤航交頭接耳,神情間就頗有些不以為然,又含了些奇怪的笑意。
陳則銘遠遠看他一眼,很快便把目光調(diào)開。
蕭定仰頭閉目,似是要睡著了,可隔了片刻,又睜開眼轉(zhuǎn)頭看著他。
陳則銘躊躇半晌,終于走到對方跟前。陽光從他的發(fā)梢間漏下來,照著他面容,他多年征戰(zhàn),此時面貌與早年相比,端正俊朗中更多了許多干練之色。
蕭定便這么仰靠在椅中,自下向上看他。
陳則銘立了片刻,被他的目不轉(zhuǎn)睛看得有些冒汗。他自省也未露絲毫端倪,可被這么盯著到底難受,只得擡起頭佯裝掃視一周,立即轉(zhuǎn)身退走。
卻聽蕭定在身后道:“別忘記派人盯著姓杜的?!?/p>
陳則銘轉(zhuǎn)過頭,見蕭定早閉上眼,面上一派愜意,似乎什么也不曾說過。
那口吻還真是半點居于人下的自覺也沒有。
陳則銘微微皺眉,也不搭腔,大步而去。
事后,到底還是依蕭定所言,安排了人手,暗中注意杜進淡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