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看著蔣震,冷哼了一聲,又慢條斯理地抽了口煙,繼續(xù)問:“鎮(zhèn)惡小子,你家的碗碟是不是你摔的,桌子是是不是你砍的?聽說,你還搶了東西?”
“二叔,不是他又是誰?家里總共才幾個碗,都被他摔光了,還有那桌子,好好的桌子他就那么劈了!”蔣老太指著門口的一堆碎瓷片說。
鄉(xiāng)下人家,家里基本就那么幾個碗,便是摔了一個也要心疼半天,現(xiàn)在摔了一堆……不說蔣老太心疼,便是二叔公等人看著也替她心疼。
“他還用刀子對著我們,他這是想要弄死了我們這兩個老的好當(dāng)家做主??!”蔣老太又道。
“鎮(zhèn)惡小子,你娘說的是不是真的?!”二叔公冷著臉看著蔣震,村里年輕一輩的孩子里面,他最不喜的就是這個蔣老大,其他年輕人見了他都恭恭敬敬地叫一聲二叔公,這人卻從來不叫,撞見了他也只低著頭當(dāng)做沒看到他,他看了就來氣。
蔣震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的,他畢竟是講道理的人。
“我前幾日落了水,就被扔到了西邊的破茅屋里,我發(fā)熱了起不來,最后竟是連著幾日連口水都沒得喝,要不是有好心人給我喝了碗粥,我怕是就要沒命了?!笔Y震淡淡地說著蔣老大的經(jīng)歷,只覺得胸中的那股憤懣之情又濃郁了許多:“這原也沒什么,我都習(xí)慣了,可我昨天硬撐著回家,他們竟然不給我吃飯,我一個不小心就弄翻了桌子?!?/p>
蔣震說的平淡,卻也引來了在場大多數(shù)人的同情,這河西村的村長,跟蔣屠戶一個輩分的蔣平便道:“蔣老刀家的,鎮(zhèn)惡也是你兒子,你對他不能這么不上心,這孩子溺了水,你竟然把他丟開不管,這也太過了?!?/p>
河西村靠近縣城,村里又是雜姓而居,村長權(quán)利并不大,平常也就是村里人吵架的時候來勸勸,蔣老太就是不怎么將蔣平當(dāng)回事的。
“不過是落了水而已,那幾日老三成親,我整天忙得腳不沾地,那有空去管他?而且他不是好好的嗎?”蔣老太道。
蔣屠戶有個“老刀”的外號,脾氣也是不大好的,他對這大兒子本就不喜歡,這兩天大兒子的所作所為更是讓他非常厭惡,這會兒便也道:“這混賬東西都不把我們這當(dāng)?shù)锏漠?dāng)回事了,怎么到頭來還是我們的錯?他都這么大個人了,吃喝拉撒難道都還要我們管?”
蔣屠戶和蔣老太這么一說,蔣平便沉默了,他雖同情蔣老大,但這到底是別人家的家務(wù)事,不好多管。
二叔公煙槍里的煙葉已經(jīng)滅了,他在屋邊的桃樹上輕敲幾下,把煙槍里的煙灰倒出來,又對著蔣震道:“鎮(zhèn)惡小子,跪下!”
蔣震皺了皺眉頭,看著他沒說話。
“跪下給你爹娘磕頭道歉,再打上二十棍子,這事就算過了,以后記得要孝順爹娘!”二叔公又道,這河西村并沒有宗祠之類,以前也沒人會動私刑,不過二叔公聽說過其他村子有這樣的事情,這時候便用上了。
跪地就算了,打二十棍子……要是把人打壞了怎么辦?蔣平當(dāng)即皺起了眉頭,至于其他人,有人幸災(zāi)樂禍,有人面露同情。
“就這么算了?”蔣老太卻還覺得不夠。
“所以,你們要我下跪磕頭?”蔣震突然問道。
“對,跪下!”二叔公又道,手上的煙槍敲擊著身邊開滿桃花的桃樹。
蔣震冷笑了一聲,直接朝著這二叔公走過去,一把抓著他的衣服將這瘦小的老頭拎了起來:“你想跪,就自己去跪!”
說著,蔣震一推,就直接將他推倒在地,順手還搶了他手里的煙槍。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這位二叔公躺在地上,看著高大的蔣震傻眼了。
“都說了要尊老愛幼,老子不打你?!笔Y震從這位二叔公身上跨過去,一手拿著煙槍一手拿刀,便朝著在場的其他人走去,露出笑容來,而那樣的笑容,不知道為什么,竟是讓站在他對面的人忍不住心里發(fā)寒。
“老子之前掉水里就已經(jīng)死了一回了,后來又給活生生餓死了一回……都死過兩回了,我是再不過以前的窩囊日子了?!笔Y震用力一抽,抽在一個跟蔣老大差不多年紀(jì),之前沒少欺負蔣老大的男人身上,又朝著對方踢了一腳,正踢在他的襠部:“你們來找我的麻煩,老子就弄死你們,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反正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