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信啪的一聲扔下筷子,霍地站起來,大聲吩咐道:“給我點(diǎn)兵八百,即刻下山?!标愋乓宦暳钕拢缴系氖勘鴤円幌伦用y起來,有的去喊人有的去牽馬有的去打武器,亂紛紛的跑得滿山都是。秦元又將那個報(bào)信的人拉到一邊仔細(xì)詢問了一遍,他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文丹溪也猛地站起來,緊跟在陳信身旁,陳信本想讓她在這兒安心等待,再一看她那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只好決定帶著她。
秦元快走幾步趕上陳信,低聲說道:“大哥,你吩咐弟兄們一定要小心,這次的馬匪非同一般。”
陳信一臉殺氣的吼道:“我管他是誰?敢動我的人就得去死!”說著,就有士兵牽了他的馬過來,陳信稍一猶豫,便伸手將文丹溪放到馬上,自己再翻身上馬,然后大手一揮,高聲喊道:“出發(fā)!”騎兵在前,步兵在后,馬蹄轟隆,聲若奔雷,大軍過處,揚(yáng)起陣陣塵煙。
文丹溪的手緊緊抓著韁繩,心中緊張無比,不知道他們?nèi)司烤乖鯓恿耍?/p>
陳信覺察到了她的不安,忙低頭安慰道:“別怕,我早吩咐了山上的弟兄們好好保護(hù)你家的院子,除非他們都死絕了,否則不會讓人進(jìn)院的。”文丹溪聽了又喜又驚,但她不好細(xì)問。只好閉嘴不語,不再打擾他。
雁鳴山離清溪村本就不遠(yuǎn),再加上快馬加鞭,只一刻多鐘便到了村口。
一進(jìn)村子,文丹溪就被眼前的慘像嚇得頭腦一片空白。悶熱的空氣中傳來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路上血跡斑斑,死尸橫躺,也不知到底是哪方的。
陳信隨意掃了一眼,沉聲道:“尸體大部分是馬匪的。都給我準(zhǔn)備好,一個甭留!”
“是!”士兵齊聲答應(yīng)著。
前面的騎兵嘩啦嘩繞過陳信向前去了,步兵緊隨其后。陳信勒住馬,把文丹溪放下來,低頭說道:“我一會兒要去殺人,帶著你不安全。乖乖在這兒等著?!?/p>
秦元默契的拍馬上前說道:“大哥快去吧,我?guī)е厝?,再撥給我十個人就行?!?/p>
陳信掃了刀疤臉和賀黑子一眼,揮手吩咐道:“你們兩個挑十人跟著去?!钡栋棠槺鞠霙_入敵軍殺個痛快,但想著保護(hù)嫂子也是個艱巨的任務(wù),便痛快的答應(yīng)了。迅速挑了十幾個人一起朝文家跑過去。
一行人還隔著幾家便聽見了喊天震地的喊殺聲,男人的怒吼聲,婦人和孩子的哭叫聲混成一起,震人心魄。
文丹溪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秦元忙安慰她:“文大夫,不會有事的?!蔽牡は硕ㄉ?,快步向家里走去。
此時的文家門前正進(jìn)行著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幾十個破虜軍正和數(shù)量多于他們數(shù)倍的馬匪拼死力戰(zhàn)。刀疤臉一看這種情形,嘴里發(fā)出一陣哇哇暴叫,舉起亮閃閃的斧頭沖上前去:“弟兄們,俺郭大河來也!”賀黑子也舉著大刀緊隨其后,其他人也毫不猶豫的卷入戰(zhàn)局,與匪軍戰(zhàn)在一處。
最后只剩下文丹溪和秦元。秦元扶著她,兩人站在原地觀察了片刻,他們是進(jìn)退兩難,進(jìn)院子與眾人匯合,但院門口雙方在混戰(zhàn)。一不小心就有被誤傷的可能。留在外面也不安全,其他馬匪隨時有可能增補(bǔ)過來。文丹溪看看了四周,指著一棵大樹說道:“我們爬上去吧?!鼻卦t疑了一下同意了,他先扶著文丹溪爬上去,接著自己縱身一躍,很輕松的爬了上來。文丹溪坐穩(wěn)后先向院內(nèi)看去,就見院里烏壓壓的一大堆人,里面多是婦人老人和孩子。外面殺聲震天,院內(nèi)也是哭天搶地。她看了一會兒,卻沒找著李冰雁和兩個孩子。
秦元輕聲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大哥早吩咐好了,他們不會有事的?!蔽牡は那閺?fù)雜的點(diǎn)點(diǎn)頭。
秦元又沉重的嘆道:“這次是我們失算了,我料到了胡四不會善罷干休,但卻沒料到他們會先拿清溪村開刀?!?/p>
文丹溪問道:“是上次的那伙人嗎?”
秦元點(diǎn)頭:“上次殺的那伙人的頭目便是這悍匪胡四的表弟,我們破虜軍與胡四積怨已久,他這次是有備而來,又聽說你們清溪村帶頭投靠了我們,是想殺鶏儆猴。”兩人正說著話,忽聽得四周馬嘶人喊,蹄聲如雷。
文丹溪定睛看去,原來卻是兩幫人馬主力遭遇,估計(jì)是嫌拉不開架勢便到地勢開闊的打谷場來殺個痛快。
對方的頭目是一個高大威猛,臉如黑碳的三十來歲的男子。文丹溪估計(jì)這人就是秦元所說的胡四。他的身后齊刷刷的立著一百多騎殺氣騰騰的騎兵,后面是黑壓壓的一片步兵。陳信這邊也是騎兵加步兵。同樣是殺氣騰騰,威風(fēng)凜凜。
雙方靜靜的對峙著。就聽胡四聲音粗厲的叫道:“姓陳的狗雜種,你幾次三番壞老子的財(cái)路,這次竟敢殺我表弟,我今日不將你跺成肉醬我就不姓胡!”
陳信的臉陰沉無比,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一揮手,身后的人便像潮水一般涌向敵營。胡四也大吼一聲:“殺!”雙方士兵殺成一團(tuán),難解難分。
陳信單槍匹馬闖入敵陣,舉著雪亮的大刀,如砍瓜切菜一般。敵方是將遇將傷,兵逢兵死。他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洪胡子和郭大江緊隨其后,雙方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這是文丹溪第一次親臨戰(zhàn)場,她以前只在電視上看過這種血腥場面,此時不由得頭腦發(fā)懵,渾身冰涼,秦元緊張的看了看她,輕聲安慰道:“文大夫,你沒事吧?”
文丹溪慘白著臉搖搖頭:“沒事,我只是還不習(xí)慣?!彼疽詾樽约航馄蔬^動物和尸體,算是見過血腥場景,但直到此時她才明白,自己所見的那點(diǎn)跟真正的戰(zhàn)場根本沒法相比。
秦元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感慨萬端的說道:“以后慢慢就習(xí)慣了,我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也是怕得要命?!蔽牡は徊徽Z,以后,這種情況是不是還有很多?
前方的打谷場上,雙方還在殺個不停。但勢頭已比剛才弱了不少,空地上已倒了一地的人馬。
秦元定睛觀察了一會兒篤定的說道:“好了,大哥快勝利了!”文丹溪心不在焉的點(diǎn)頭敷衍。又過了一會兒,秦元又說道:“現(xiàn)在雙方都即將力竭,我下去幫他們一把,你小心些,不要出聲。”
還沒等文丹溪答話,就見秦元突然輕巧的躍下樹來,然后飛快的騎上馬,如閃電一般沖入敵陣,他順手搶過一把大刀沖著胡四猛砍過去。胡四本來就已累得夠嗆,此時又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頓時敗象大顯。
秦元大聲喊道:“胡四逃了!你們還不投降!”
后頭的匪軍不知真假,以為胡四真逃了。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匪兵如潮水一樣四散奔逃,連旁邊圍攻文家院子的匪兵也跟著潰逃。破虜軍士氣大震,趁著這個機(jī)會追在匪軍后頭又開始大殺一氣。
馬蹄聲越來越遠(yuǎn),他們追出村子去了。文丹溪的手腳漸漸回溫,人散了,她可以回家看看李冰雁和兩個孩子了。
恰在這時,就聽見一個清潤的男聲說道:“匪人散了,下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