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娟秀說到吵架的起因,縱是爽朗如她,不由得臉泛緋紅,她吭哧了一會兒,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就是……就是今晚,他回來的早,吃完飯后,就拉著去睡覺,之后就……可是這個混蛋,他的手法比剛成親時熟練了不少,而且……花樣百出,我就問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我再三追問,他就出類勃然大怒,說這事不是我該問的,還說不守婦德……我們倆就吵起來了。嫂子他還說,當(dāng)初娶我,就是看我沒有什么壞心眼,不像別的娘們那樣小氣巴拉的。要不然,他就娶個好看的女人了。嫂子你聽他說的什么話,我們說親時,我們家沒蒙他沒騙他吧,他當(dāng)初干嗎去了,如今再來嫌棄長得丑?!?/p>
陶娟秀越說越激動,最后騰的一下站起來,甩了一把眼淚,恨恨地說道:“好了,我的話也說完了,我這就回娘家去,我長得丑又怎么了,我也是父母養(yǎng)的,憑什么就讓他糟踐!我原以為他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沒想到天下的男人都一個樣兒,就只看女人的那張臉!剛成親沒幾天,他就去窯子里找窯姐,我要是不和離,以后還有法過嗎?”文丹溪迅速從她那雜亂無章的敘述里提取關(guān)鍵信息,聽到陶娟秀說刀疤臉去找妓女,她立即斷然搖頭:“娟秀,你這一點冤枉老五了,他絕不可能去找窯姐?!?/p>
陶娟秀垂下頭,低聲說道:“嫂子,你也是個過來人,那你說說,他昨天還是手忙腳亂的,結(jié)果今晚像換了個人似的,做什么都熟門熟路的,嘴里還一堆的下流詞兒,你說他是從哪兒學(xué)的?我還真不信,那窯姐用光嘴教他!”
文丹溪突然覺得頭頂上有一堆烏鴉飛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問題的關(guān)鍵在哪兒了。她暗暗恨陳信這個混蛋二貨,凈搞這種烏龍事。
她定了定心神,一臉淡定的對陶娟秀說道:“這樣吧,五弟妹,你先在我這兒歇著,我一會兒讓你大哥去好好問問老五,問清楚后,讓他給你一個交待?!?/p>
陶娟秀搖搖頭:“不,我要回娘家?!?/p>
文丹溪語重心長的勸道:“你好好想想,你這么回去了,陶叔會怎么想?你的親戚鄰居會怎么想?你忘了當(dāng)初這些要可是等著看笑話呢。咱不能遂了他們的意是不是?”說到這里,陶娟秀不由得躊躇起來。
文丹溪又說道:“五弟妹,你盡管放心。我和你大哥都是幫理不幫親的人,若是我們查出來,老五真的做過那種腌臜事,我們倆絕對饒不了他。不用你說,我也支持你合離,這種男人咱不能要。咱也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憑什么讓這樣的臭男人糟踐。”陶娟秀的眼眶不由得再次發(fā)紅,終于有人支持她了。剛才她大吵大鬧時,她的奶娘和貼身丫頭竟然一起勸她隱忍下去,還委婉的提醒她,她長這樣,能嫁出去就謝天謝地了,哪能去合離。人家外頭天仙似的女人都管不住丈夫,更何況是她。她當(dāng)時心涼得像塞了一塊冰坨似的。這更加堅定了她要合離的決心。如今聽文丹溪這么說話,不管是真是假,她心里都覺得熱乎乎的。
文丹溪見陶娟秀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便說道:“你快去東廂房里歇歇,喝口熱水。我一會兒就去陪你。”說著又拿了自己的一件披風(fēng)給她披上。陶娟秀乖乖的去歇著了。文丹溪等了一會兒,就聽見陳信匆匆忙忙的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破口大罵:“這個笨蛋,就為了這點事鬧得鶏飛狗跳的。五弟妹他實話實說不就得了。沒準小兩口還能一起看呢?!?/p>
文丹溪現(xiàn)在也不想責(zé)怪他,只得無奈的說道:“那你就讓五弟給五弟妹來說清楚不就行了?他人呢?”
陳信重哼了一聲:“在借酒消愁呢。”
文丹溪恨不得把刀疤臉叫到面前好好訓(xùn)斥一頓,但她的理智很快就阻攔住了她,這可是禮法森嚴的古代,她一個當(dāng)嫂子決不能直接管小叔子房中的事。這事只能通過陳信來說。
她想了一會兒,便把陶娟秀抱怨的內(nèi)容擇其要點說給陳信聽,接著又對刀疤臉提出深刻而嚴肅的批評和反?。骸八麄儌z發(fā)生這事,主要還是溝通的不好,一千個人有一千個想法,誰都不會讀心術(shù),你不說清楚,別人怎么能知道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一個勁的讓別人猜,別人猜錯了,你還委屈,你說這怨誰?還有一點五弟做的很不地道,他和五弟妹成親前都見過面,對方長啥樣他不都清楚得很嗎?他既然娶了人家,就得好好待人家,怎么能在吵架時口不擇言拿她的相貌說事呢?你告訴他,無論多爽朗大度的女人也不能容忍別人拿她的長相說事,尤其是自己的丈夫更不能。這就叫往人家傷口上撒鹽,這是爺們該做的事嗎?他也別說什么,男人都不在乎這個,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假如我們女人說你們男人在床上不行,你們男人會不會惱羞成怒、暴跳如雷,氣得想殺人?你看每一種人每一個人都有不可逾越的雷區(qū)。對了你傳這句話的時候別說是我說的,明白沒?”
“哎哎,我明白了?!标愋胚B忙點頭答應(yīng)。
文丹溪說完了上述這些話,還覺得意猶未盡,接著又口干舌燥的補充了一句:“咱們都是普通人,誰長得也不是天仙,就算有那樣的人,難道她能永遠不老嗎?這夫妻兩人關(guān)鍵的還是性情和諧。要他多想想自己有啥,別總想著自己缺啥?!?/p>
陳信頻頻點頭:“娘子,我這就去傳話教訓(xùn)他。你在家等我?!闭f完,他拔腿就走,文丹溪坐下來,抿著清茶,大嫂這工作真不好做。她昨天還在擔(dān)心這事,結(jié)果今天就出狀況了。不過,文丹溪很快又自我安慰道:“大嫂再難當(dāng),也比兒媳婦好當(dāng)。至少她現(xiàn)在可以理直氣壯的教訓(xùn)這些人?!?/p>
過了好一會兒,就見陳信一臉復(fù)雜的回來了。
文丹溪連忙迎上來問道:“怎么樣?五弟聽你的話沒?”
陳信又開始恨恨的說道:“聽了,他去找她媳婦道歉去了。”文丹溪的心也松弛下來,面帶笑容道:“這不就好了嗎?一片烏云都散了?!?/p>
誰知陳信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個混蛋,他竟然笑話我!”
文丹溪一怔,忙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陳信坐椅子上一攤,目光渙散的說道:“我給他講完這些道理,他也聽進去了。末了他又說‘怪不得你和嫂子從不吵架,原來是因為嫂子大度明理,從來不曾說你在床上不行。’你說這叫什么話,我若是不行,我能整出孩子嗎?”文丹溪再次覺得頭頂有烏鴉盤旋,這個刀疤臉,讓人怎么評價他呢。
文丹溪連忙安慰陳信:“二信,別聽他瞎說,他這人就是妒忌你?!?/p>
陳信擺擺手,正色道:“我明白,這男人打光棍打長了,性情就開始古怪了。我得趕緊讓二弟娶上一一房媳婦,他若是古怪了,那張嘴說起人來,誰受得了?!?/p>
陳信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傳來秦元的聲音:“大哥在家嗎?”陳信驚得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夫妻兩人不由得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