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四章連環(huán)計
陳信熱汗直流,他傻傻的一笑,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不過他仔細(xì)一想,這孩子說得也有道理。自己有這么一個聰明的女兒比別人一窩孩子都強。他如今是戰(zhàn)功赫赫,身邊又有嬌妻愛女相伴,人生的好處都占全了,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不就是沒兒子嗎?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百年之后,兩腿一蹬,人死如燈滅,還管他什么孫子后代!想到這里,陳信突然覺得心中的一個疙瘩徹底解開了。
梓坤跑上前來,搖著陳信的胳膊,一臉崇拜的說道:“爹爹你是世上最好最與眾不同的爹爹,你不像二叔那樣酸得像醋,也不像周先生那樣腐得像臭豆腐。爹爹敢想敢做,從來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寶兒長大了也要像爹爹一樣。爹爹你可不要讓寶兒失望哦。”
“不會的不會的,乖寶兒?!备概畟z正在說話,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陳梓坤眼珠一轉(zhuǎn),拽著陳信的袖子可憐巴巴的說道:“爹爹,我在這兒躲貓貓,你不要告訴別人哦?!闭f完,她一低頭鉆進了桌布下面。
梓坤剛藏好,就聽到有人敲門。陳信應(yīng)了聲:“進來?!本鸵娗卦现m车牟阶舆M來了,陳信沒料到秦元竟然又來了,他以為對方又要舊話重提,他這次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二弟,你不用說了,好我決不會答應(yīng)的。”
“大哥,你聽我說,我……”陳信揚手?jǐn)嗳淮驍嗨脑挘又?,他把大印拿出來,放到秦元面前,坦率的說道:“二弟,我不答應(yīng)你,但也不想讓你為難。這些我都交給你。將來就由承嗣來繼承這一切,這幾個男孩子中就數(shù)他最聰明?!?/p>
秦元楞楞的看著陳信,臉上露出一絲慘笑,突然,他撲通一聲跪下:“我不知大哥從何處聽說了這個流言,黃天厚土在上,我這么做若是存有半點私心,讓我遭五雷轟頂--”陳信也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將他拖起來,詫異的問道:“二弟,你好端端的,為何罰此重誓?”
秦元死活不起來,但奈不住陳信的力氣,最終還是勉強站了了起來,他一臉灰敗的說道:“大哥,我真的沒有私心,更沒有想取而代之的意思。我……”
陳信連忙說道:“二弟你怎么說這種話!咱們兄弟多年,同生共死,你的為人我還不了解嗎?我把大印給你,是早就想好的。如今北方大體已定,這些年南征北站的我都有些厭煩了,剛好,梓坤又是個女兒,我和你嫂子看樣子也不能再生了。所以我想帶著她到處走走,好好陪著她把梓坤養(yǎng)大就行了。就像們讀書人所說的退居林下吧。咱們這幾個弟兄中也就你能擔(dān)此大任……”
“不不,大哥你這是要陷我于不義……”秦元斷斷續(xù)續(xù)的將梓坤告訴他的流言轉(zhuǎn)告給了陳信,陳信一臉驚詫:“真有這事?我怎么不知?”
秦元起初以為陳信是在安慰他,但隨即一想,大哥不是那種人,他一向是有什么說什么,看他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他不禁也有些疑惑起來。
陳信剛想接著往下說,這次輪到秦元揚手打斷:“大哥,子嗣的事就先不說了,如你所說,我們弟兄幾個還能活上幾十年,到時候,再做決定吧,這顆大印還請收回?!?/p>
不等陳信接話,他接著補充了一句:“大哥若不想讓我有口難辯,就一定要收回去,至于嫂子那兒,我自去負(fù)荊請罪?!?/p>
陳信忙擺擺手:“算了,你可別這樣。你嫂子是個明白人,一會兒我回去給她解釋清楚,我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這事就算了,心里別有疙瘩。你和冰雁回去好好說說話,別吵了。”
秦元說完這番話,像是累極,他虛弱無力的拱手告辭,邁著遲緩的步子向外走去。
秦元一走,陳信也不禁松了一口氣。他回頭喚道:“寶兒,出來吧?!?/p>
“喵喵。爹爹,你好威武?!标愯骼をv地一下竄了出來,陳信笑著拍拍她的頭,一臉的慈愛。梓坤的眼珠又是一轉(zhuǎn),她嘻嘻笑道:“爹爹,我回去看看娘親?!?/p>
陳信也起身道:“走,咱們一起回去?!?/p>
梓坤忙搖搖手:“爹爹,三叔和四叔都回來了,一會兒肯定來見你。我先回了。”說完,她像一只小兔子似的,一溜煙跑了。
走出書房,陳梓坤蹙著小眉頭,細(xì)細(xì)推敲著剛才的計謀,看看是否有遺漏的地方,突然她的眸子一沉,剛才在書房里二叔問父親流言的事情時,他的眼中似乎有了懷疑。這樣可不行,他如今是方寸大亂,所以沒注意到自己的破綻,等到腦子一清醒,說不定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不行,她得趕緊去補缺漏,她正想得入神,就聽到一個掃地的老媽子大聲問道:“這不是大小姐嗎?你院里的丫頭都在找你呢?”梓坤一見這人,頓時計上心來。
“老媽媽,我給你說一件事,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我聽說……”小梓坤那張嘴劈里啪啦的把自己說給秦元說的話半真半假、加油添醋的說給老媽子聽,那婆子張大了嘴,認(rèn)真的聽著,生怕漏掉了一個字。
梓坤臨走時還板著臉囑咐:“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p>
“哎哎,小姐放心好了,不會的?!?/p>
陳梓坤心滿意足的走了。但她幷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外頭轉(zhuǎn)了一圈,又將同樣的話告訴了兩個婆子,然后躲到樹林里玩了一會兒,她算算時間,爹爹也該回來了,這才不緊不慢的往家走去,她邊走邊回頭查看,果然,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父親正往家走。陳信也看到了女兒,他忙大聲招呼:“寶兒,寶兒?!标愯骼す室庋b作聽不見。陳信只好加快腳步往回走。
等他回到家時,梓坤早已進屋了,
文丹溪一見女兒,連忙問道:“你跑哪兒去了?我正準(zhǔn)備找你呢?!标愯骼た粗镉H,突然帶著哭腔大聲問道:“娘親,你好傻,你為什么不告訴爹爹,都是因為他你才懷不了弟弟的。嗚嗚?!?/p>
文丹溪不由得一楞,他們倆當(dāng)初看病時,幷沒有看出是誰的問題,女兒這話是從何而來。
她忙說道:“寶兒,你別聽人瞎說。來來,到娘這兒。”
梓坤繼續(xù)大聲叫道:“我知道娘是為了爹爹的面子才不說出口的,娘放心,憑誰問我也不說?!蔽牡は幻靼姿@么點孩子怎么懂這么多,無奈的笑笑,伸手去拉女兒。
忽然,門咣當(dāng)一聲被推開了。就見陳信呆立在門口,神色極為復(fù)雜的看著文丹溪,眸中似有感動又似有自責(zé)。文丹溪也納悶的看著他,兩人對視良久。陳梓坤見此情形,像一只耗子似的,哧溜一下溜門跑了。
陳信一步步的走向文丹溪,突然,他猛地抱她入懷,用激動而自責(zé)的口吻說道:“丹溪,我不是人。我方才還覺得自己不納妾,只要梓坤一個女兒好像多了不起似的,還覺得自己做出了犧牲,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在承受著這么大的苦楚,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呢?如果二弟他們知道實情就不會有這檔子事了?!?/p>
文丹溪張口想解釋,陳信立即打斷她,自言自語道:“我全都明白,你是為了顧全我的面子。你是怕我在士兵面前抬不起頭來,是不是?”說完,他又啪啪抽了自己幾個嘴巴,自罵道:“我怎么這么笨,自己的蘿卜康不康都不清楚嗎?出了什么問題都往媳婦身上推,我不是人!”
文丹溪連忙攔住,又是抱又是哄的。只是她越解釋,陳信越是不信,到最后,她干脆什么也不說了,他家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娘子,你生我的氣嗎?”
“不生了。”
“你別忘了我以前說過的話,我若是忘恩負(fù)義,你就把我給宰了?!?/p>
“沒有忘,正磨刀呢?!?/p>
“……”
兩人臉偎著臉,肌膚相親,喁喁私語,感情雖沒有以前熱烈,但卻比初戀初婚時更為深厚和恒久。
秦元回去后,頭腦果然漸漸地冷靜下來。他立即叫周通和韓師爺?shù)热诉^來,幷隨意的問起了關(guān)于流言的事情。兩人均搖頭表示不知。這下秦元更疑惑了。這些幕僚個個耳目靈敏,平常特別注意搜尋各種小道正道消息。一般市井之中若有什么新鮮言論,他們斷不會漏掉的,怎么這么大的事情,兩人卻根本一無所知?莫非這流言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如果真是后者,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小梓坤就是流言的編造者。但秦元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可怕的想法,這個流言編得有理有據(jù),天衣無縫,而且對他是一擊即中,絕不可能是一個八歲的孩子編出來的。他思索良久,最終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二人撫須沉吟良久,也都搖頭表示不信梓坤能做出這事,但同時也很困惑流言到底是怎么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