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坤接道:“爹爹,這是寶兒應該做的。”
陳信還打算繼續(xù)說下去,剛好有人報說刀疤臉來看他了。陳信只得暫別了妻女去見刀疤臉。
文丹溪可不是那么好騙,她拿眼斜覷著女兒,半晌不說話,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梓坤,你真的這么想?”
陳梓坤十分了解母親,她可不像父親那樣好騙,她忙把方才那一臉的大義凜然、慷慨激昂的表情去掉,換上一副略有些諂媚的笑臉:“娘親的聰明真是天下無雙,世上無人能及。女兒要是孫悟空,娘親就是那如來佛,女兒怎么也翻不過您那座五指山?!?/p>
文丹溪輕笑一聲,她長長地注視著女兒那副英氣中透著秀麗的面容,她除了眼睛和膚色外都像她父親,長大后應該是一個比較大氣端莊的女孩。她伸手整整她的衣領,她對女兒的早熟一直都無法適應,想想自己十歲時在做什么?無非是想著老師少留一些作業(yè),自己好多看會電視之類的。不過,她轉念又一想,古人和今人是沒法比的,這里的女孩子有十三歲就嫁人的。唉……
文丹溪端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寶兒,你真的想好了?你父親的繼承人真不是好當?shù)?。娘和你爹只希望你能活得快樂順心就行,別的都無所謂?!?/p>
陳梓坤認真的答道:“娘親,我就是想試試。而且娘親,你忘了你以前教過寶兒,我們?nèi)司褪且蚁敫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若是我們連想都不敢想,連試都不敢試,這一生豈不是太沒意思了嗎?娘親,你和爹爹愿意過安穩(wěn)平淡的日子,可是這世上幷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這樣過的。我就覺得沒什么意思?!蔽牡は屑氉聊ブ脑?,一時默然不語。
陳梓坤見母親長時沉默不語,語氣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娘親,您不會也打心底覺得我們女孩就比男孩低一等吧?所以不贊成我這么做?”
文丹溪忙答道:“當然不會,娘親也是女人,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呢?”
陳梓坤嘴一撅,冷哼一聲:“可是這世上就是有很多女子這么想,她自己這樣還不夠,還非得讓別人也跟她一樣。她自己不敢想不敢做,就一口否定別人也做不到!”
文丹溪心中暗暗嘆息,也不知道女兒有這樣的思想是幸還是不幸?在這樣的時代,她有這樣的想法和見識,注定將于世俗格格不入……
旋即,她又轉念一想,人各有志,幸福的姿態(tài)有千百種,為什么她非要像推銷員一樣強行推銷自己的觀念呢?人生不過就是求仁得仁而已。既然她愿意就讓她去做吧。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后面還有幾章番外,以后會陸續(xù)放上來。
新坑正在準備,打算開兩個,一個就是陳梓坤的故事名為《亂世女皇》過兩天放上來。
一個是輕松喜樂小白文。
群摸。
☆、106第一百零七章番外
夜幕降臨,文丹溪坐在燈前,正在看翻看一本兵書,她一邊看書一邊思索著梓坤的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沉思。她微微一笑,這個二貨,每次回來都顯得那么迫不及待。
“娘子,我回來了。”陳信打著酒嗝一進門就大聲喊呼喊招。
文丹溪皺眉:“你怎么又喝酒了。”
“嘿嘿,娘子我今日高興啊。二弟他們終于認同咱們的寶兒了。就喝一點唄?!?/p>
文丹溪面帶憂思,緩緩搖頭:“未必就是認同,你昨晚是不是少聽了一些?我看二弟的意思應該是把你們五兄弟的兒子都聚在一起,然后再仔細甄選。梓坤只是候選人之一而已。”
陳信撓撓頭,認真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好像是這個意思,二弟說得很委婉,我當時只顧高興了,唉……”
“而且,就算是梓坤得到了二弟他們的認可,還要得到軍中將士和百姓的認可才行,否則,她若是不能服眾,將來發(fā)號施令必定困難?!?/p>
陳信聽完文丹溪的話,不住的在屋里徘徊著,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辦法,最后又深深的嘆道:“都怪我,我若不是身體有恙生不出兒子來,女兒也不會這么為難了。你看看別人家的女兒活得多自在?!蔽牡は蛋祿u頭,這個梓坤整天把她爹爹哄得團團轉,忽悠的好話一筐一筐的。陳信從來都是深信不疑。
突然,陳信一拍腦袋大聲說道:“媳婦,我想起來了,我要不去試試那些江湖郎中的藥,興許能治好呢?!?/p>
文丹溪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陳信,心思不斷翻涌:他還沒有放棄生兒子的心思。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現(xiàn)代很多男人仍不能免俗,她又如何要求一個古代的男人有超脫出他所屬時代的覺悟。
陳信也看出了自家媳婦的不悅,連忙小心翼翼的說道:“娘子,我、我這不是……”
文丹溪勉強一笑,面色平和的說道:“你別糟蹋自己的身子,也許是我不能生育--”
陳信果斷的揚手打斷她:“不,我知道你是為了顧全我的面子,”說著,他的面色一黯,聲音也不由得越來越低:“我知道,我小時候受的那些傷肯定會有影響的……或許能有寶兒就已經(jīng)是上蒼的額外恩賜了?!?/p>
文丹溪心中一緊,忙放下手中的書快步來到他身旁,伸手摟著他的腰,柔聲安慰道:“好了二信,別想著這些了。我們要多想想好的一面。我們就生這一個也是福氣啊,你想想我當初生梓坤時費了多大的力氣,或許就是因為那次身子虧損也不定,郭夫人說我若是再生,這條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标愋乓宦犓@話,也不由得想起了那次至今仍讓他心有余悸的生產(chǎn)場景。他的手臂不由得摟緊了文丹溪,連聲說道:“我這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咱們生一個好,就像寶兒說的,一只貓兒頂別人家一窩耗子。”其實文丹溪說這話倒不單純是為了安慰他,她是真的對生產(chǎn)有了陰影。她不禁想起了他們醫(yī)院里婦產(chǎn)科的一位大夫,那女大夫就是因為接生接多了,最后自己不敢生孩子。
陳信把臉埋在她的發(fā)叢中,甕聲甕氣的說道:“好了,我以后不提這事了。”
兩人緊緊相擁,文丹溪抬起頭,動情的說道:“二信,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你是我見過最開明最好的男人?!标愋疟凰@一席肉麻的夸獎弄得有些懵懂,他驚訝的半張著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頓時,他心頭涌上股甜蜜,面上卻難得帶了一絲謙遜:“娘子,我其實沒你說的那么好。這話還是我說你合適。”
文丹溪重新?lián)淙胨膽阎?,格格笑著,握起拳頭輕輕捶打著他的胸脯。陳信擁著妻子嬌軟的身軀,不由得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娘子,為夫今晚好好服侍你吧?!彼难赞o很委婉,不過,那雙眸子卻是□裸的閃著兩簇火焰。
文丹溪爽快的答應:“好啊?!?/p>
“嘿嘿?!标愋判睦镆魂囉鋹偤蜐M足,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妻子就是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像老四老五他們家的女人,自從成了親有了孩子后便只顧孩子和家務了,慢慢的都有些疏忽丈夫。但自己的娘子卻從不曾這樣。她總是很細心很周到的顧忌著自己的感受。特別是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后,兩人的默契感極強,往往彼此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們就能明白對方想做什么。自己有時候不行了,她也從不抱怨,總是溫聲溫語的開導自己。有這樣的妻女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陳信將她攔腰抱起,正要向帷帳走去。就聽見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傳來。陳信無奈的嘆了口氣,在這個時候還能堂而皇之的敲門的人,除了他們的寶貝女兒再無第二個人了。
陳信放下媳婦,急忙整整自己的衣裳,清清嗓子,故作嚴肅的問道:“是寶兒嗎?”
梓坤呵呵一笑:“爹爹,你們這么早就要睡了?”
“呵呵,還沒呢?!彼陲椫尚陕?,伸手拉開門。
梓坤抱著一本書大搖大擺的進來,文丹溪已經(jīng)特意把燈芯撥亮,坐在桌前等她。
“寶兒,又遇到什么問題了?”
梓坤笑著坐到母親身邊,攤開懷中的書指著一個標記處向母親發(fā)問。文丹溪看了一下,仔細給她解釋著,母女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著,陳信在一旁跟聽天書差不多。他強忍著打哈欠的沖動,心里再次感嘆,自己的寶貝女兒就是聰明。
陳梓坤問完了問題,吧唧在母親臉上親了一口,笑嘻嘻的道了聲晚安,便像小兔子一樣的溜走了。
陳信看著女兒的背影,掩上門,感慨萬端的說道:“想不到我陳信竟有這么一個聰明的女兒,才十一歲竟然認識了好幾千字,還會寫文章。做的詩比我這個爹爹都強?!?/p>
文丹溪付之一笑。誰知陳信接下來又自言自語道:“娘子你說,寶兒這么有才華,是不是因為你懷她時我總給你念詩的緣故?”
文丹溪忍著笑,正色道:“有可能?!?/p>
陳信又問:“那你后來還給她念了什么?”
文丹溪一邊鋪床一邊說道:“后來的幾個月,你不在家,我沒事就看二弟送來的書,各種經(jīng)史子集都有。”
陳信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以后我多教教他們這些快有孩子的將士。省得他們以后生出一窩小笨豬。唉,做為領頭人就是難,什么都得教他們。這些兔崽子什么都問我?!标愋拍樕下冻鲆桓辈豢捌鋽_的表情,眼中卻有一絲自得。文丹溪對他無語,陳梓坤的高調(diào)絕對是隨這個二貨。那小家伙小時候就愛在弟弟妹妹面前擺譜,裝老大?,F(xiàn)在雖然有所收斂,但仍本色不減。
不過,她也有所收獲,至少,據(jù)她目測,梓坤已經(jīng)有了好幾個忠實的小跟班。第一個就是刀疤臉的女兒一一,這個郭一一隨了她父母的身板,雖然比梓坤小一歲,但個子卻比她高多了。她在讀書上面一點不在行,卻在武藝上有天分。每當文丹溪給梓坤講了什么故事,小梓坤必定會再講給她的一幫小跟班聽。除了一一,還有就是春芳和賀黑子的女兒賀秋,還有趙六斤的兒子趙發(fā)發(fā)。這幾個孩子,梓坤讓他們干什么就干什么,從不曾有半點違抗。這幾個孩子的功績至今仍讓大人記憶猶新。梓坤在五歲時和承業(yè)和承繼發(fā)生了矛盾,大致原因是性別歧視。承業(yè)和承繼看不起女孩子,梓坤就質(zhì)問兩人:“你們有什么比女孩子強的?為什么看不起女孩子?”結果郭一一突然插了一句:“他們說他們有咱們沒有的東西--一條小**?!边@下把梓坤徹底激怒了,不就是一個小**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當下她的小手一揮:“你們幾個把他們倆摁下,拿剪刀把他們的小**給剪了!”這一下,兩個男孩子可嚇壞了,殺豬似的嚎叫起來,自然也驚動了丫頭和婆子們。人們紛紛趕來勸和。文丹溪知道后也是心有余悸,把梓坤好好的給教訓了一頓。一一和賀秋以及趙發(fā)發(fā)自然也免不了要受處罰,梓坤到是很有擔當,當下一臉大義凜然的說道:“女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是我讓他們剪的,不管他們幾個的事!”事后,小梓坤還拿出了自己的零花錢補償了幾個小跟班。據(jù)說,這幾個孩子自此以后對小梓坤越發(fā)言聽計從。
文丹溪想著女兒童年的趣事,忍不住笑了起來。陳信忙問她什么緣故,她一說,兩人不自覺得一起笑了起來。笑完,陳信趕緊拉開床頭的抽屜,把方才的事情認真的記下。文丹溪愕然,她沒料到二信竟然還在堅持寫那本《蘿卜開花》。
文丹溪笑問:“你那本《蘿卜開花》寫了多少字了?”
陳信看了她一眼,一臉的矜持:“它早已不叫這個名字了,太俗了?!?/p>
“哦?愿聞今名?”
“我叫它為《養(yǎng)貓記》?!?/p>
“噗,還不如叫《養(yǎng)虎記》呢。”
陳信兩眼一亮,拍手贊道:“好好,這個有氣勢。”文丹溪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這上面記的全是陳梓坤成長的趣事糗事。還有她那雷死人的話語。陳信每章還給配個插圖。雖然語言樸實,幾乎全是大白話,但讀起來倒也有幾分意思。陳信還嫌不夠,他甚至還把自己寫給文丹溪的那幾首打油詩也收進了里頭。如果陳信知道自己的這本書在若干年后會名噪天下,他一定會格外認真對待這件事,甚少,他決不會把這幾首讓人瞠目結舌、爭議極大,幷且影響了陳梓坤為他塑造的光輝形象的蘿卜詩收錄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