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段移腦袋一片空白,溫水似乎都變成了冰水,他渾身一抖,回過頭來,水里漸漸地冒出了一些液體,他傻眼了。
段移猛地往浴缸里一藏,水被濺的到處都是,外面又落下一道驚雷,段移覺得這道雷仿佛是落在自己身上的,或者干脆就直接把自己劈死算了。
他剛才在干什么?
他鬼迷心竅的都干了什么?
干了也就算了,還被人家主人發(fā)現(xiàn)了???
段移臉色一陣中一陣白,恨不得直接撞死在墻上。
可下一秒,盛云澤就移開了視線,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自然收拾起地面落下的一些書。
段移跳到喉嚨的心,緩緩的落下去。
對……
對。
我想起來了,連著臥室的浴室玻璃是單向的。
段移全體起立的汗毛和雞皮疙瘩終于一個一個的平復下來,整個人如同死里逃生,劫后余生,長長的松了口氣,沉到了水里。
嚇死了。
他想:他媽的,嚇死了,嚇死我了,下次再也不干這些缺德事了。
還好盛云澤沒看見,要是被盛云澤看見了,他不如直接從十八樓跳下去。
太羞恥了。
雖然已經(jīng)知道盛云澤沒看見,但段移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下去,換了一缸干凈的水后,他半張臉埋在水里,沉默的吐泡泡。
剛才的場景,讓他想起了某些藏在記憶深處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的羞恥play。
其實也不是第一次在盛云澤面前這樣,平行世界中,盛云澤還老愛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讓他做,雖然每一次段移都扯大旗奮力反抗過,但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甚至還會得到更加過分的懲罰。
可現(xiàn)實世界中的盛云澤才十七歲,段移瞬間覺得罪惡感爆棚……
靠……盛云澤現(xiàn)在還是個未成年……
一個澡洗了一個半小時。
段移穿好睡衣出門才想起盛云澤要他給暖床的事情,按道理說,盛云澤一定會抓著他冷嘲熱諷一番。
要不然就是沒事兒找事欺負他。
可盛云澤居然乖乖地在床上看書,一動不動,甚至連段移出來了,他都沒有抬頭看過他一眼。
怎么回事?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轉(zhuǎn)性了?
段移立刻忘記剛才羞恥的小插曲,迅速恢復正常。
而且羞恥的只有自己,盛云澤又沒看到,我表現(xiàn)的太明顯了,豈不是還要被盛云澤抓到把柄?
他磨磨蹭蹭地到了床邊:“喂,我上床睡覺了?”
盛云澤冷淡地抬了下眼皮:“哦。”
段移掀開被子,有盛云澤暖床,里面熱烘烘的。
他好久沒有跟盛云澤如此獨處過了,溫馨的房間,昏黃的燈光,巨大的落地窗,電動窗簾自動分開,一切的一切都跟平時世界中的婚后生活重疊在了一起。
只差盛明和盛夕在床邊鬧他。
盛明是哥哥,更像盛云澤一點,小小年紀就喜歡板著臉對他說教,但很容易害羞,每一次段移揉他的腦袋,他總要毒舌一句,然后偷偷臉紅,把段移的手主動的放在自己的小腦袋上。
盛夕是弟弟,性格比哥哥開朗許多,是個小天使,還是個多動癥患者,一天皮到晚,就沒見他停過,小小年紀就知道帶著哥哥去摘隔壁叔叔家的果子。
段移想的入神,不由笑出聲。
盛云澤合上書:“你笑什么?”
還笑的這么惡心,跟我媽看著我笑一樣——盛云澤后半句毒舌沒說出來。
他還不太理解什么叫做充滿母性光輝的笑容!
段移還沒回過神,下意識開口:“我在想盛夕,他上回被你揍了一頓之后老實不少,好久都沒給我惹麻煩了?!?/p>
盛云澤皺眉:“盛夕?”
他是誰,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段移說的還挺自然,仿佛是真實存在過的一個人一樣。
而且自己還揍過他。
盛云澤可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揍過一個叫做盛夕的人。
段移聽到盛云澤的聲音,回過神了,同時嚇出一聲冷汗:“哦哦哦,是那個,是我的一個朋友……”
盛云澤面癱臉:“我還揍過你的朋友?”
段移:……
完了,圓不回去。
他只好埋在被子里裝死。
盛云澤一見他慫就忍不住想更加用力的欺負他。
手剛碰到段移蓋在頭上的被子邊緣,頓住了。
腦海里不知怎么冒出了浴室里的那一幕,目前只有十七歲并且沒有任何戀愛經(jīng)驗還是個純潔少年的盛?;ㄊ⒃茲赏瑢W,萬年不變的厚臉皮……臉紅了。
他怎么這樣?
盛云澤惱羞成怒。
不是段移故意勾引他,他怎么會覺得羞恥?
這里是他家,他的房間,段移就敢這么大膽……還是真的覺得他不敢拿他怎么樣?
“你睡了?”盛云澤自己不爽,段移也別想睡覺,他推了段移一把。
段移悶聲回答,困的時候聲音還帶著一點兒奶味兒:“嗯……”
盛云澤:“你明天幾點回去?”
段移無語:“你就不能讓我先睡一晚上再下逐客令嗎,有你這么當主人的?這是你獨特的好客之道嗎?”
盛云澤:“誰給你下逐客令了,我問你明天有事嗎?”
段移仔細一想,搖頭:“沒有?!?/p>
盛云澤命令他:“來看我的演出。”
段移愣了下:“什么演出?”
他挖空心思想了下,盛云澤什么時候還有個多才多藝的人設了?
難道是滑板演出,他印象中,盛云澤平時的生活似乎也沒有那么豐富。
可真的去想時,段移發(fā)現(xiàn)平行世界中的盛云澤形象,變得好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現(xiàn)在這個越來越生動的少年盛云澤。
段移心里一緊,他說出什么滋味兒,但他不想忘記那個他。
可越是想,越是模糊,段移情緒低落的很明顯。
“在文化廣場?!笔⒃茲蓡柕溃骸澳阍谙胧裁??”
段移嘟囔:“我什么都沒想?!?/p>
盛云澤吐槽:“你什么都沒想?那你做出一副死了老公的寡婦表情干什么?”
段移:=口=!
哪有你這樣說自己的!
盛云澤當然不是咒自己——
好吧其實跟咒自己差不多。
段移天生性格樂觀,一般不太露出這種憂郁的神情,仿佛受了情傷一樣。
南野是不能讓他傷心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個薛定諤的平行世界中的盛云澤。
操……
盛云澤牙都快咬碎了。
睡在他的床上想別的男人?
操!
盛云澤又想起來一件糟心事,既然是這樣,剛才他看到段移在浴室里念的他的名字,到底是想著他還是想著那個老不死?
——十七歲的盛云澤認為比自己大的男人——特別是還對自己“女朋友”有想法的老男人一律歸類成老不死的。
他猛地瞪了段移一眼,然后氣的頭頂冒煙,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段移,就差在背上寫著“我很生氣,你最好快點來哄我”這句話了。
段移用手指戳了他一下:“喂,我沒說不去看吧,你氣什么?”
盛云澤陰陽怪氣:“隨便你?!?/p>
段移從被子里鉆出來,又戳了一下盛云澤的背:“噯,別不理人嘛,明天要不要我再給你送送花。你是跟著樂隊演出嗎?你什么時候參加的樂隊???你是彈吉他的還是主唱???”
盛云澤雖然沒消氣,可也忍不住不回他話,沒好氣的開口:“高一參加的,架子鼓?!?/p>
段移毫不掩飾的崇拜:“靠,架子鼓,媽的,打起來好帥啊,我之前想去學,但是放棄了?!?/p>
盛云澤:“為什么?”
段移:“一點小事,不過我吉他彈得還不錯,下回彈給你聽。”
這話取悅了盛云澤,少年的怒氣來得快,走的也快。
段移摸了摸鼻子,看了眼窗外的雷雨,干咳一聲:“凍死了?!?/p>
盛云澤瞥了他一眼,段移沒動,盛云澤閉上眼,段移挫敗了:“好吧好吧,你能別離我那么遠嗎?咱倆中間都能再睡一個人了?!?/p>
盛云澤呵呵一聲:“你真的冷?”
段移認命,直接打直球:“開著空調(diào)的怎么會冷,我就想離你近點兒?!?/p>
盛云澤對段移的直球一向沒有解決辦法,他僵了一下,然后把段移撈過來,抱在懷里,“上下其手”一通亂摸。
段移被他撓的哈哈哈直笑:“不行不行,你這樣抱得太緊了,晚上會熱的?!?/p>
盛云澤嫌棄他肉,段移老大不樂意,不給他摸了,盛云澤又想起自己之前讓他叫“主人”的缺德事兒,舊事重提,段移還是不干。
盛云澤掐著他的臉:“明天的演出你來看,如果我們拿了一等獎,你就得答應我的要求?!?/p>
段移無語:“你什么癖好???”
盛云澤掐的很用力:“你叫不叫?”
段移被他騷擾的無可奈何:“叫叫叫?!?/p>
“搞什么啊……”第二天一大早,段移穿著盛云澤的衣服,在袖子和褲腿處各挽了三圈上去:“我還以為要等我呢,結果一早就沒人了?!?/p>
盛云澤的衣服對他而言偏大,段移穿上鞋,按照約定往文化廣場區(qū)。
禮拜天,廣場上人來人往,段移剛到入口,就看見大門兩邊各立著一塊很大的廣告招牌,宣傳文化廣場今天的活動。
“文化祭?”段移挑眉。
“段崽!”段移一聽聲音,轉(zhuǎn)過頭一看,蔣望舒在不遠處翻身下車,把共享單車停在一邊:“你昨天去哪兒了?”
段移不好意思說,直接糊弄:“有點兒事?!?/p>
蔣望舒勾著他的肩膀:“沒事兒,你來了就好了,走吧,他們都在等我們?!?/p>
段移:“等什么?”
他一臉茫然,不像是裝的。
蔣望舒:“你沒看微信嗎?”
段移掏出手機,一開機,打開微信,蔣望舒的消息跳出來。
“我去,我還以為你是看了微信才來的,合著不是啊?!?/p>
段移心想我是跟盛云澤有約好嗎……
蔣望舒自顧自的發(fā)散下去:“這是什么,這就是母子連心?。 ?/p>
他側過頭:“廣場搞文化祭你知道吧,我在這兒發(fā)現(xiàn)了一家巨好吃的烤肉店,叫上了簡翹他們,今天去美食街吃到肚子撐為止?!?/p>
段移:“簡翹也來了?”他吐槽:“簡翹不是一直嚷嚷著要減肥嗎,她怎么可能答應你來吃美食?”
蔣望舒:“正解!”
“蔣望舒,你有病吧給我個錯的定位,老子在我外面繞了一圈才找到正大門。”南野迎面走來,看到段移,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也在?!?/p>
段移打招呼:“你也是來吃東西的?”
“蔣望舒約的,要不是你在,我才不來?!蹦弦巴撕笠徊剑骸澳闵砩弦路l的?你自己的?”
……盛云澤的。
但段移絕對不能說實話,撒謊:“啊,我哥的?!?/p>
蔣望舒立刻上當:“難怪不得比較大。”他:“對了,你不是問我簡翹為什么回來嗎,我老實跟你說,主要是盛云澤今天在這里有個比賽。你不知道吧?”
段移:……我當然知道,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南野不爽:“盛云澤怎么陰魂不散?”
蔣望舒:“你干嘛對他敵意這么大,我告訴你哈,不是每一個Alpha都跟你一樣喜歡搞雙A戀的,校花明確表示說對小段沒興趣了,當然小段要是單相思我也沒辦法哈。”
南野挑眉:“你單相思盛云澤?”
段移沒好氣:“我單相思全智賢行嗎!”
南野建議:“你可以單相思我,這樣我們立刻變成雙向暗戀,破鏡重圓?!?/p>
蔣望舒邊走邊說:“簡翹就為了盛云澤來的,喏,你看到的臉熟的二中妹子,都是打聽到校花在這里參加比賽才來的,樂隊比賽,還挺帥的?!?/p>
南野解釋:“文化祭里面的音樂節(jié),跟我們沒關系,我們?nèi)ッ朗彻?jié)吃東西?!?/p>
段移:“我有點兒想去看演出……”
南野卻拽著他不準回頭:“沒什么好看的?你不如看我,我本人帥多了……”
“小盛,準備好了沒?”
樂隊隊長為了這次演出下足了功夫,做了個臟辮。
盛云澤心不在焉的瞥了下臺下:“嗯……”
臟辮隊長:“你在等人啊?”
盛云澤:“嗯?!?/p>
臟辮隊長心里一跳,“女朋友?”
樂隊吉他手走來:“什么女朋友?隊長,你女朋友來了?”
吉他手是隔壁音樂學院的大學生,穿的很嫵媚,畫著大濃妝,對盛云澤有著明顯的好感。
其實對盛云澤好感的人是很多的,畢竟有這么一張臉,又是單身,女生或是單身的Omega都會對單身帥氣的Alpha有點兒幻想。
反過來也一樣,Alpha對單身且漂亮的妹子和Omega同樣有幻想。
臟辮隊長:“我還以為你單身呢,沒想到背著我們脫單了?!?/p>
盛云澤:“沒?!?/p>
臟辮隊長恍然大悟:“你倆還沒在一起?”
吉他手一聽有八卦,連忙湊來,結果聽到盛云澤似乎有曖昧對象,吃瓜吃到自己家塌了,傷傷心心浮夸的抱著吉他走了,并揚言今天要在樂隊聚餐的時候唱一首“失戀快樂”。
盛云澤正在幫人家調(diào)音,吉他手撐著下巴往臺下一看,眼睛瞬間又亮了起來。
“我又找到初戀了!”吉他手歡呼。
隊長樂道:“你的春天正是一茬接著一茬來?!?/p>
他順著吉他手的視線看,正好看到南野。
吉他手花癡:“這個小哥哥我可以!”
盛云澤也看到了,順便一起看到的還有被南野勾著肩膀的段移。
吉他弦瞬間斷裂一根,吉他手驚呼一聲。
盛云澤黑著臉站起身就想往臺下走,隊長連忙道:“小盛,就要彩排了,你去哪兒???”
盛云澤腳步一頓,知道自己這時候走開十分不負責。
左思右想,他咬牙切齒的撥通了盛云溪的手機。
段移被蔣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