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江聽出了聞人厄那未盡之言,明白尊主要問他對于情愛一事是如何看待的。說實話,殷寒江也是不懂的。
他幼時被尊主從亂墳崗中撿起帶回玄淵宗,始終以尊主的命令為自己的想法,從未發(fā)表過主觀意見。盡管聞人厄的話沒問出口,他還是垂下頭道:“尊主的喜好就是屬下的信仰?!?/p>
尊主若是愛看話本,殷寒江就去收集天下話本;尊主若是喜歡女子或者男子,殷寒江就為尊主弄來所有他喜歡的人;尊主的要求,就是殷寒江的命。
聞人厄凝視著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殷寒江,憶起這幾日塞滿他腦子的劇情。
從書中記載來看,殷寒江的確做到了他此時說的話。
殷寒江,《虐戀風華:你是我不變的唯一》中的男四號,男二號聞人厄的心腹,性格沉默寡言,對百里輕淼百依百順,忠心守護。聞人厄喜歡百里輕淼,自己顧不過來時,就會派殷寒江去保護百里輕淼。殷寒江為百里輕淼挨過打、中過毒、受過傷、險些丟了性命,未有一句怨言。他甚至沒有對百里輕淼表白過,說過最露骨的話,就是一次危機中,百里輕淼讓殷寒江先逃,他啞著嗓子說了句:“我生你生,我死你生。 ”
試問哪個女孩子能夠抵擋住這樣忠誠、帥氣、用后背訴說愛戀的男人,小說前期,殷寒江的人氣甚至一度超過聞人厄,連吊死在賀聞朝身上的百里輕淼都流著淚說過,此生欠殷寒江的永遠還不了。
所有讀者包括看書的聞人厄,都認為殷寒江是深愛百里輕淼的,誰知后期聞人厄為了百里輕淼赴死后,殷寒江……
聞人厄回憶著自己反復看過四五次的劇情,問道:“本尊在時,你確是忠心耿耿??扇粲谐蝗?,本尊去了呢?”
聽到聞人厄的話,殷寒江身體一震,撐在地面上的手臂微微顫抖,似乎單是想到聞人厄會死這個可能性就令他難以承受。殷寒江不愿意去想任何聞人厄隕落的可能性,但聞人厄問了這個問題,他就逼著自己想。不過多時,殷寒江的額頭上遍沁出冷汗,顯是將自己逼到極致。
良久,他從牙縫里擠出回答來:“屬下會死在尊主前面。”
聞人厄拂袖,不經(jīng)意間拭去殷寒江額頭的冷汗,動作十分溫柔,言語卻十分無情:“若本尊有未完成之事,不許你死呢?”
殷寒江瞳孔震顫,由單膝改為雙膝跪地,雙掌貼在地面上,深深低下頭道:“屬下不知?!?/p>
他不知,聞人厄知道。
書中聞人厄死前命殷寒江保護百里輕淼,書里的聞人厄認為殷寒江也喜歡百里輕淼,定能代替自己好好守護她,殷寒江也確實做到了,不離不棄地跟在百里輕淼身后。
可與此同時,劇情莫名出現(xiàn)一個鬼面人,他似乎無處不在,用盡辦法殘害百里輕淼。百里輕淼受傷后,他在傷口灑化骨粉;百里輕淼昏迷后,他將人扔進萬蛇窟中;百里輕淼落單時,他架起油鍋要用百里輕淼煉油。每一次出場,鬼面人的變態(tài)就會升級。
讀者們一直在猜測鬼面人是哪個惡毒女配角偽裝的,雖然書中的描述是位男性,不過修□□,女裝男也不是什么難事。
誰知某一次百里輕淼和殷寒江被鬼面人追殺躲在山洞里時,百里輕淼柔聲道:“殷大哥,多虧有你在我身邊?!?/p>
“是嗎?”殷寒江道。
百里輕淼疲憊至極,靠在他后背上正欲沉沉睡去,卻見殷寒江一直拿著的包裹露出一個角,她定睛看去,正是那令她無數(shù)次從噩夢中驚醒的鬼面具!
殷寒江在聞人厄死后,終于做了一件違背他命令的事情,他要百里輕淼受盡折磨而死,他要用百里輕淼的尸身煉制燈油,為聞人厄點亮一盞長明燈。
他之前的萬般呵護,絕非傾慕百里輕淼,而是聞人厄要他這么做,他才把百里輕淼的安全放在心頭。聞人厄因百里輕淼死去,他就要將這個女人千刀萬剮。
看書時,聞人厄不懂殷寒江的想法,出關后詢問這一句,才明白殷寒江的痛。書中第一個難題,終于解開了。
“起來吧?!甭勅硕虻?。
殷寒江右袖在唇邊蹭了下才穩(wěn)穩(wěn)起身,聞人厄抓起他的右臂,在袖口處嗅到一絲血腥味。
逼他去想像魔尊死去的這件事,竟令殷寒江這般痛苦。饒是殺戮中證道的聞人厄,也不免有一絲動容。
此時的聞人厄還未像書中一般深愛百里輕淼,完全不覺得殷寒江的所作所為有什么不對。他們魔道中人,哪有那么無私,得不到就毀掉,死去拉對方一起陪葬太正常了。
聞人厄只想對書中的殷寒江道一聲:“做得好!”
順便把書中的魔尊揍一頓,比起腦子有問題的女主,聞人厄更不能接受自己竟也為了情愛拋棄一切,這根本不可能。
他為何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呢?百里輕淼又為何會喜歡賀聞朝到失去自我,受過無數(shù)次傷害也要和他在一起呢?書中的惡毒女配角,為何要為了賀聞朝陷害一個無辜女子?
聞人厄不解的事情太多了。
殷寒江為他解答了一個疑問,卻還有更多的問題等著魔尊。
聞人厄手掌放在殷寒江胸口,注入一道真氣為他療傷。殷寒江絲毫沒有抵抗,任由聞人厄霸道的真氣進入丹田中,助他壓制因心緒不穩(wěn)而躁動的真元。
順手治療了殷寒江后,聞人厄吩咐道:“命右護法來議事廳?!?/p>
殷寒江領命,取出尊主令符,召喚右護法。
兩人來到議事廳等了一會兒,一個紫衣女子才姍姍來遲,她身上說是衣服,其實不過是一條紫色的輕紗纏住了身體而已,該遮的沒遮多少,反而更襯得身姿妙曼,引人遐思。
奈何眼前兩人皆是心冷如鐵的瞎子,右護法舒艷艷早已經(jīng)習慣兩人的反應,妖嬈地做了個拜見尊主的姿勢,得到許可起身后,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尊主,可是要下山攻打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偽君子?屬下已迫不及待了?!?/p>
說罷掩了下嘴,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聞人厄是了解自己這位下屬的,沉聲道:“你是迫不及待教訓偽君子,還是迫不及待采他們的陽補你的陰?”
“這不一回事嗎?”舒艷艷對聞人厄眨眨眼,“尊主你是知道我的,證的是隨心之道,但凡有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我從來不會錯過的?!?/p>
聞人厄抬了下手,舒艷艷得到許可,走到他右手邊的座椅上坐下,懶散地舒展著一雙長腿,舉手投足之間散發(fā)著令人難以抗拒的女性魅力。
聞人厄無視右護法不經(jīng)意間釋放的魅惑,緩緩道:“上清派的首席弟子賀聞朝你可知道?”
“您說他呀?那我可感興趣了?!笔嫫G艷坐沒坐姿,懶洋洋地癱在座椅上,單手托腮,眨眨眼道,“三個月前,尊主不是命我等下山調(diào)查正道的動向嗎?我扮成個楚楚可憐的平凡歌女,在酒樓里裝作被人欺負給上清派的那些年輕弟子看,正是賀聞朝出手相助,這個男人啊……”
說到這里,舒艷艷舔了下唇,似在回味什么,緩一會才道:“元陽充足?!?/p>
她在想什么,聞人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