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來這才嚴肅起來,微微皺眉。
陸瀟瀟將徐來的沉默當作了默認,繼續(xù)頭頭是道地分析:“他的態(tài)度為什么這么曖昧不清呢?我覺得只有三種可能。第一種,就是他懶得去否認,這種事對他也沒什么壞處,他完全無所謂,那只能算你倒霉了。第二種,就是他其實有正牌的地下女友,正好開開心心拿你當個擋箭牌,那是你真的倒了血霉了?!?/p>
徐來目瞪口呆,一時竟然找不出任何邏輯漏洞:“那最后一種呢?”
“第三種,就只能是他真的喜歡你呀!”陸瀟瀟的聲音帶著清晰的笑意。
“陸瀟瀟,別開玩笑了好嗎!”徐來的震驚難以言表,只好以抬高聲音的形式傳到手機的另一端,“這個絕對不可能?!?/p>
“徐來,我記得你還說過,他這個人還是蠻正派和仗義的,我倒是不傾向認為他是第一種或者第二種人誒?!标憺t瀟耐心地得出結(jié)論。
“……瀟瀟,真的,你這個推論一定從假設(shè)就錯了,”徐來一時間心亂如麻,說不清是驚慌,驚恐,驚愕,還是驚嚇更多一些,卻獨獨沒有驚喜,“退一萬步講,什么樣的傻子才會喜歡一個又不好看又沒怎么說過話的平平無奇的陌生人啊?!?/p>
“你好意思嗎?不好看又平平無奇?”陸瀟瀟忍不住繼續(xù)吐槽,“所以初中的時候喜歡你追你的路人甲乙丙丁都是瞎子,你考到四中全靠關(guān)系和作弊,你那些獲獎的油畫也全靠叔叔阿姨給評委塞錢,幷且,任清風一個學霸中的巨無霸恰好還是21-三體綜合征,對不對呀?”
“……我的意思是,反正任清風是不可能喜歡我的,你的推理是有問題的?!?/p>
“徐來,至少我得出的結(jié)論是靠邏輯推理證據(jù)鏈,你這句‘任清風不可能喜歡我’又憑的是什么?”陸瀟瀟難得將向來伶牙俐齒的徐來說得啞口無言,此刻正興高采烈地享受著這番勝利,“講真,我覺得我才是真學霸,當時沒敢報四中實在是虧大了。”
陸瀟瀟在耍完嘴炮之后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徐來卻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整個晚上。
解釋不通,無論如何解釋不通。
徐來將自己和任清風相識開始的每個相處的細節(jié)都事無巨細地回憶了三遍,實在是沒有找出一星半點與“曖昧”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的證據(jù),也實在沒能找出男生對自己在這一方面哪怕微乎其微的暗示。
事實上,任清風是她接觸過的最有分寸感的男生,他的彬彬有禮不摻雜一絲油滑,不夾帶半分戲謔,永遠堂正而光明,自然而真誠。言談也好,舉止也好,永遠恰到好處地停在使對方最舒服的點上,界限拿捏得剛剛好。
思前想后,徐來寧愿相信陸瀟瀟的推理從根本上就是錯的,寧愿相信任清風是一個像她一樣的好友口中的“包子”。因為無法證明或相信任清風喜歡自己,所以,如果瀟瀟的假設(shè)成立,那么無論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情況,這樣的任清風都只會讓徐來感到恐懼。
第二天一早,當徐來和任清風被老周單獨叫到英語老師的辦公室的時候,女生借機偷偷將男生上上下下觀察了好幾遍。
怎么看都溫和無害可不知道算不算“包子”。
怎么看都不是像是對緋聞纏身毫不在意。
怎么看都不像有秘密的地下情人。
也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喜歡自己。
死結(jié),徐來帶些絕望地想。
“我臉上沾什么東西了嗎?”男生被女生一路上嚴肅至極的審視目光看得有些發(fā)毛,在推門進辦公室前微微低頭,禮貌開口。
“沒有?!毙靵砘琶Σ缓靡馑嫉匦π?,收回視線。
“你們來啦,太好了,我來和你們說說這個演講比賽,”英語老師對于兩人的緋聞也早有耳聞,雖然她不知道兩人對此的看法,但在她看來,這分明就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大有發(fā)展前途,崔老師對兩人友好地笑笑,“就是剛開學那天和你們提過的,還記得吧?”
“所以還真的有這么個演講比賽啊,我還以為是她當時逗你們的,”許嘯川聽到女生的復述后笑著開口,“那你們組隊豈不是無敵,老任的口語我是鐵服的?!?/p>
“不僅真有,還是很正式的那種,”徐來盯著許嘯川看了一會兒,忽然將飄飛的思緒中最想搞清的問題問出了口,“誒,問你啊,任清風有女朋友嗎?”
許嘯川貨真價實被嚇了一跳,停了片刻才恢復那一副滿不正經(jīng)的樣子:“不是你嗎?”
“老許,我特別嚴肅,特別認真地想知道,”女生收起所有的笑意,將目光調(diào)試得不能再誠懇,“或者男朋友也行,有嗎?先聲明我不歧視同性戀啊?!?/p>
許嘯川一口老血噴了出來:“姑娘,你這是怎么了?真看上老任要和假想敵宣戰(zhàn)了?你放心吧,據(jù)我所知老任以前只對數(shù)學和物理感興趣,而且他確實鐵直。”
“以前?那現(xiàn)在呢?”女生敏感地捕捉到了信息漏洞。
“現(xiàn)在啊,我看他對你就挺感興趣的,”許嘯川笑得格外曖昧,“要不要給他個機會呀?”
徐來無語,指指自己的臉:“您看我還要再怎么誠懇才配得到足夠嚴肅得回答?”
“不知道,他應該沒女朋友吧,也沒有過?!?/p>
“那以前有緋聞對象什么的沒?”眼看一種解行將徹底被排除,徐來還想再確認一下。
“說實話啊徐來,以前的女同學真沒你好看,”許嘯川也突然特別正經(jīng),又神秘兮兮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就想聽我說這個?”
“……許嘯川,我生氣了??!”
“好啦,這種事你自己問老任去不就完了,”許嘯川滿臉狐疑,“不過你問這個干什么啊?”
“……為了增進與演講比賽隊友的相互了解?!?/p>
胡扯完徐來自己都笑了,覺得自己已經(jīng)深得同桌真?zhèn)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