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站在車廂里,見兩個女生互相有了伴,任清風和祁司契索性聊起了剛剛的競賽題。
兩個穿著四中制服,身高腿長,相貌出眾,又顯然在認真討論學習問題的男生引起了坐在邊上幾位中年阿姨的強烈好感,一片帶著和藹笑意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逡巡。
徐來聽著一長串“k個子集必須互不相交”和“ad-bc是不是能整除m或m+1”,只感覺這些年自己學過的數(shù)學全還給了體育老師。
馮書亭也帶著敬仰聽著兩個人談話的內(nèi)容,聽了片刻覺得實在無法理解也無從插嘴,默默地低下頭,拿出手機和朋友發(fā)起微信來。
就在快到臨衫路的時候,任清風突然毫無預警從神秘的數(shù)學世界中抽離出來,轉(zhuǎn)頭看向兩個女生:“要不送你們一段。”
祁司契只露出片刻的意外,也馬上跟著看過來:“嗯,外面黑?!?/p>
這兩句話瞬間博得了幾位阿姨更深的好感,有一個阿姨忍不住帶著艶羨開口:“誒,四中的孩子真是優(yōu)秀啊?!?/p>
馬上就有順勢接口深表贊同的下家:“是啊,不知道我兒子明年能不能考得上?!?/p>
徐來和馮書亭還沒來得及表態(tài),幾個阿姨先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
將馮書亭送到小區(qū)門口后,祁司契十分“識相”地表示自己“突然”收到了母親“瘋狂”的催促,“體貼”地將送徐來的機會讓給了任清風一個人。
徐來站在原地欲哭無淚了片刻,還來不及開口,祁司契的身影已經(jīng)“瞬間”消失在視線里。
“鞋怎么了?”在尷尬的氣氛還來不及發(fā)酵前,男生的聲音淡淡響起。
女生應(yīng)聲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鞋邊上沾了深淺不一的顏料。
“……沒事?!毙靵磉€是帶些尷尬地開口,在心中默默吐槽著男生敏銳的觀察力。
“被馮書亭灑了顏料?”推測語氣的篤定結(jié)論,“我看她一路向你道了很多次歉?!?/p>
女生不由驚異地抬頭,又是那個氣定神閑似笑非笑的任清風了。
“她是在等你吧?”徐來覺得承認是多余的,干脆轉(zhuǎn)移了話題。
“怪我?”任清風好脾氣地勾起嘴角,意有所指地挑眉。
“……抱歉?!毙靵硪膊恢罏槭裁淳屯蝗蛔兂闪松l(fā)抖的自己向任清風道起了歉。
“托某人的福,不知她誤會了些什么,專挑一三五集訓的晚上出現(xiàn)在地鐵站,”任清風的聲音帶著些微揶揄而悠哉的笑意,“我的運動量不得不大大增加,回家晚還要被我媽念叨,這一次,我一點都不想說那兩個字呢?!?/p>
“……要不,為了節(jié)省運動量和時間,現(xiàn)在請你立刻轉(zhuǎn)身回地鐵站,”比設(shè)想中輕松得多的氣氛讓徐來也不由帶上幾分笑意,試探地開口,“你就當某個平行宇宙里已經(jīng)把我安全送回了家?我不怕黑也不怕鬼,盡管放心?!?/p>
“我接受的教育告訴我,這個問題的唯一解,”任清風迅速接口,笑意不變,“就是在月黑風高的晚上,確保所有宇宙里的小姑娘都能安全到家?!?/p>
說到微微加重的“小姑娘”三個字時,男生的眸中閃過某種邪氣的光。
“可不管怎么說,送書亭回家都附帶了和小姑娘愉快聊聊天的福利,”徐來不動聲色地將帶幾分曖昧暗示的話頭轉(zhuǎn)回嚴肅正經(jīng)的范圍內(nèi),“也許你還是應(yīng)該寬宏大量地說出那兩個字?!?/p>
“幷不是每個女生都可以‘愉快’地和我聊天,”任清風亦不為所動地避開了“小姑娘”三個字,笑容依舊溫和真誠,“至少馮書亭不能,或許你需要重新考慮對于‘福利’二字的定義?!?/p>
“那一定是你打開話匣的方式不對,”徐來充滿遺憾地接口,“沒有女生愿意和張口帕累托閉口薛定諤的學霸聊人生哲學的?!?/p>
“所以比起超現(xiàn)實主義,你會更喜歡莫奈或馬奈嗎?”任清風從善如流,只講詩詞歌賦,不談人生哲學,相當紳士地詢問道。
“不,我更喜歡杜尚和達達主義?!迸冻鲆粋€調(diào)皮的笑容,以為終于可以觸及任清風的知識盲區(qū)。
“那么,你會在自己那幅向日葵上畫蒼蠅嗎?”男生卻沒有片刻的停頓,微微低頭,笑意加深,“就像杜尚給蒙娜麗莎畫胡子一樣?”
結(jié)果還是徐來楞了楞。
“鑒于剛剛這一路上的確有位可以和我愉快聊天的小姑娘,”任清風在徐來家樓下禮貌地停下腳步,轉(zhuǎn)身之前再次露出了問女生“吃不吃糖”時的笑容,“我可以寬宏大量地說出‘沒事’兩個字了。”
當任清風選擇徹底摘掉名為“克己復禮”的面具,徐來這才深刻理解了許嘯川所謂“千年的狐貍”意欲為何。她忽然有點好奇,如果男生說這番話的對像是姚芊與或是馮書亭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