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慈寧宮里宮婢們臉上難見笑容,太后娘娘精神不佳,飲食驟減,平日愛吃的冰糖雪梨、冷水元子之類的小點心也不怎么沾口,人一天比一天清減,太醫(yī)瞧了,說稍有些結(jié)郁于胸,只勸她莫要太過哀思故人。
尷尬,不關(guān)故人的事,是有些人太壞了,臉皮厚如城墻,即便入宮覲見與她兩兩相對,照樣淡定自若議政諫言,要不是那天被他撕壞了褲子,龔紓自己都要懷疑是不是做了一場夢,他從未碰過她。
他怎么能這樣呢。
可人家心里是真的沒有她,還能怎樣?
她雖貴為太后,卻無法提起此事半句,正因為她是太后,才說不得,不能逼他,也不能對他示好,更不可以勾引他。
最討厭的就是他最近都不與她閑話了,談完政務(wù)轉(zhuǎn)身就走,一刻也不多留,眼神語氣更是冷淡,且偶爾會被她捕捉到一絲微不可察的審視或譏嘲,總之之前的溫柔可親無跡可尋,令龔紓愈發(fā)傷心郁卒。
明明是他強要了她,心血來潮吃完就走也就罷了,他孤單久了,她也不怨他,作什么一副好像是她欠了他一樣的做派?她哪兒得罪他了?莫名其妙的。
溫某人怨得很,越想越氣,天天在老婆靈位前罵龔紓。
裝腔作勢的小太后一派云淡風(fēng)輕,騙了他的心,騙了他的身,騙了他一場腥風(fēng)血雨的歡愛,居然和沒事人似的,絕口不提那件事,要不要臉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他肏了?
“太傅言之有理?!薄疤邓陨跏??!薄疤嫡嬷埔?,本宮嘆服?!薄?
誰要聽這些廢話!他想聽的是“太傅親親我,抱抱我,要太傅進來弄死我!”
當(dāng)初小啞巴為他魂牽夢縈,幾天不見,她就茶飯不思,做事情心不在焉,滿臉春情愁緒。
可這位倒好,都有過肌膚之親了,流了那么多水,與他說話照樣一本正經(jīng),慈眉善目,專心致志議政事,覽奏疏,應(yīng)對朝臣,召見他都是公務(wù)。
之前還會噓寒問暖地關(guān)心他兩句,現(xiàn)下得了他的金剛杵忙里忙外一頓大葷,反倒不耐煩這些虛情假意,端著架子只談朝政。
呵呵,你了不起。
無論朝堂上下,這二人都穩(wěn)穩(wěn)沉住氣,言行滴水不漏,不露半點馬腳。
誰也不知道林下風(fēng)致的太后娘娘和潔身自好的太傅雙雙耐不住寂寞,在宮里搞了一場見不得人的丑事,包括摸出端倪的龔忱,根本想不到溫湛下手那么快,一眨眼就把他妹妹給奸了。
龔府上下都忙著為三少爺西行赴任做準備,最開心的莫過于終于可以回娘家的小曲鷂。
她離家遠嫁他鄉(xiāng),見不著父母兄弟,思念親人也只能藏在心里,這回還得多虧龔忱大膽拒絕親爹讓他去江南的指示,堅持要去固原,才能如愿以償與親人團聚。
“父親讓你去江南,你不聽話,會不會惹他生氣?”她一面整理衣物,一面擔(dān)憂。
說起這個,龔忱也確實愧對父親,不無內(nèi)疚地嘆了口氣。
“我這次去地方,是為了給老頭的新政做馬前卒,到任后大刀闊斧改稅制,差不多得得罪整個當(dāng)?shù)毓賵?。他想讓我去江南,是因為江南富庶,士紳豪族世代盤踞,在朝堂的勢力根深蒂固,普通官員哪里動得了他們?更何況還有姑蘇龔氏,世上有誰敢對首輔家下手?我是最合適的人,放眼朝堂上下,大約也只有我能辦得了?!?
這話說得雖狂,曲鷂卻深信不疑,狗男人任性都是為了她,令她胸中酸暖歡喜,又歉疚不忍,不忍看公爹失望為難。
“沒其他法子了嗎?父親為了朝政公務(wù)日夜操勞,瞧著就心疼,我們做子女的沒說好好盡孝,還得丟下父母遠行,唉……家里怕是要變冷清了。這事真的沒別人能替他辦嗎?”
“沒有,要么等我娘再生個能干兒子給他使喚。”
說到母親,龔忱更憂慮,愁眉不展對老婆抱怨:
“你說爹娘都這把年紀了,還不服老,硬要弄個娃出來干嘛。老娘近幾日肚子已經(jīng)顯懷了,我們一走,這孩子生下來也不知道給誰帶?!?
“這叫什么話嘛。”
曲鷂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婆婆美艷嬌嫩,明明是個花季少婦的模樣,怎么就“一把年紀”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