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鷂讓人拿來厚厚一迭紙給他看，她逐一詢問，親筆記述，這是她幸苦了一天的成果。

“你說要定規(guī)矩，所以明日我想給她們安排章程，每日幾時起，幾時用膳，上午做什么，下午做什么，還得依照各人之前在主人家?guī)蛡虻慕?jīng)驗(yàn)，分派活計(jì)，誰煮飯，誰算賬?！?

小曲鷂做事認(rèn)真，盡管累得夠嗆，但一說到正事，便不由自主投入其中，不再抱怨頑笑。

恰恰龔忱也是這個脾氣，更甚她百倍，拿到仆婦們的名錄后，迅速翻閱，正色道：“這樣一張一張看不方便，我來替你謄抄兩份，只記名字，你若要點(diǎn)人找人，一目了然。這些一人一頁內(nèi)容詳盡，明日我讓小吏裝訂成冊，等你得閑，再添上父母丈夫親族住所，萬一她們犯事潛逃，抓人方便?！?

他說著便傳喚筆墨，著手抄寫，小奶鷂明白他是心疼她累，才主動攬了去，他自己回來時風(fēng)塵仆仆的，這一天過得應(yīng)該也不輕松。

“明赫今日做了什么事？”

“嗯？我前些天傳信讓固原幾個縣令，今日到州府衙門來見我，“仆役稅”收不足，還到處都是瞞報(bào)家仆的，將他們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命這群廢物回去，一給我點(diǎn)清人頭，按人征稅，二清丈土地，依新法重新計(jì)稅。我告訴他們，我沒空一個一個徹查核對，但我會挑著查，得空了親自走訪丈量田地，親自封了豪紳家的宅子點(diǎn)人，但凡被我抓到做手腳的，欠的稅，誰包庇，誰就出錢補(bǔ)上，犯法隱瞞的少一罰十，不給錢就給命，徐兆就是他們的榜樣?！?

“……”

在這人手底下干活真不容易，除了她，曲鷂心想，但丈夫是為國為民辦事，即便不擇手段，她依舊無所動搖地站他這邊。

“除了這些呢？”

“我還去看了瓷窯，地方可以，但做的東西不行，俗不可耐，一定得找來技藝厲害的師傅，紅釉彩釉都會，花大錢也在所不惜，瓷器必須精致高雅，賣給疆外的那些貴族可汗，賣到西域去換白銀。還有軍屯……過幾日我得再去一趟寧夏，光看魚鱗圖冊不行，哪塊地該種糧食，哪塊地該養(yǎng)馬，還是得帶懂行的養(yǎng)馬人實(shí)地看了，我才能拍板?！?

他說到這，已經(jīng)快手快腳替她抄完了名簿，字跡端正清晰，用的是館閣體，完完全全公事公辦，并不會因?yàn)槭菍懡o妻子，就恣意顯擺他那手絕品纖剛褚楷。

龔忱沒有把名單交給曲鷂收起來，也不讓下人撤去筆硯，而是嚴(yán)肅地對她說：“鷂鷂，若我是你，明日要定的章程，今晚便思索籌謀，全考慮好，寫下來，明天一早去了直接吩咐她們今后照辦，省得那些人等著，無所事事?！?

“可是……”奶鷂委屈地撇撇嘴，“我煩惱了很久，她們那么多人，每日點(diǎn)個卯都要好半天，什么事都很難安排，我一個人管兩百多個陌生人，根本管不過來?！?

“小傻瓜，之后還要收容更多轉(zhuǎn)良籍的女奴，你一個人管當(dāng)然管不過來。動動你的小腦筋，爹爹是總督，哥哥是參將，我家鷂鷂不是從小玩‘兵臨城下’，‘披荊斬棘’的嗎？如今你是女將軍，她們是女兵，你要訓(xùn)練她們，帶她們上陣作戰(zhàn)，該怎么管呢？軍營里要是十萬個人挨個點(diǎn)卯，點(diǎn)完天都黑了?！?

小曲鷂呆呆望著他沉思，突然激動地敲一下貓拳頭，恍然大悟，欣喜雀躍。

“我明白啦！像軍營里那樣，設(shè)伍長、什長、百夫長就行啦！”

“聰明！來，我們一起看名冊，給她們分隊(duì)分組，挑選伍長什長，再定日程規(guī)章，今晚全弄完了再休息。”

“……”

疲累的曲鷂暗暗嘆了口氣，在這人手底下干活真不容易，包括她。

貓貓：一等霸總不上班，天天追著女人屁股游手好閑。

二等霸總一邊上班，一邊哄女人。

三等霸總整天上班，冷落女人，被怨被恨被綠帽。

忱忱算幾等？

忱忱：特等，強(qiáng)迫游手好閑的女人一起上班，共同作戰(zhàn)，革命愛情！

鷂鷂：我終于理解為什么恩格斯說婚姻的本質(zhì)是男性對女性的奴役了，強(qiáng)制工作不發(fā)工資，下班回家還不太平，居然被迫加班，怒摔！

貓貓：紓紓浪漫，鶴寶自由，鷂鷂——社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