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教諭看到曲鷂,愣了一下,沒敢吱聲,曲鷂也楞了一下,尷尬地撇開視線。
此二人正是在寧夏被抓來當苦力的秀才與賬房,如今領(lǐng)了教諭的職位,比起給工錢,這才是真“賞”,鐵飯碗,干得好了還能升。
“本官今日來此巡視,看看你們可守規(guī)矩,學(xué)得如何?!?
某人神色肅穆,緋紅官服袍擺飄飄,大步走入正廳,二五八萬地振振衣袖,端坐上首。
客堂里左右兩排椅子,無人敢坐,依職階高低列隊站著,等主官發(fā)話,女子婦人都站院子里,無召喚沒資格進廳堂。
“張氏上前回話?!?
“……”
為什么你這么拽?!
“張娘子”此刻是庶民,不能與官老爺叫板,只能忍下火氣,老實走到他跟前,垂首聽訓(xùn)。
“大人有話請問?!?
“此處今收容民女多少,未嫁者幾人,已婚者幾人,識文者幾人,識數(shù)者幾人,每日開銷哪些,耗錢幾貫,早何時起,晚何時寢,一日課業(yè)活計如何安排,你平日如何管束她們,一一稟來?!?
“……”
你這混蛋不是都知道嘛?。?!還幫著出主意來著,閑著沒事干找茬是不是?死豬!
小奶鷂臉色肉眼可見地轉(zhuǎn)冷,龔忱肚子里憋著笑,面上巋然不動,清清嗓子又道:“怎么,本官出了錢,賬目也問不得嗎?你擺什么臭臉,小心屁股挨板子?!?
小心回家你自己的屁股挨板子!
“大人誤會了,刺史大人威震固原,民女螻蟻草芥之人,怎敢在大人跟前造次,只是我一個婦道人家,沒見識過大場面,頭一回同五品大老爺回話,慌張局促而已?!?
曲鷂堆起假笑,老實稟告。
兩名老熟人教諭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實在看不懂這兩人在搞什么,他們一路跟隨龔忱,自然知道“曲小官人”真身是女子,二人在路上同食同臥,親兵侍衛(wèi)們對曲鷂態(tài)度恭敬,想必是他的侍妾寵姬,此刻唱的又是哪一出?
“馬馬虎虎。”龔忱聽完微微頷首,“不過你所言是否屬實,本官還得親眼看了才知?!?
他站起身來,目視前方,命令廳內(nèi)隨行官員:“張氏領(lǐng)路,你們隨本官一同往徐府內(nèi)各處查看?!?
眾人齊齊垂首應(yīng)聲:“是?!?
曲鷂麻了,看來他真的很閑,閑到來這里逛園子。
她不敢僭越,佇立一旁等龔老爺先行,狗男人卻背負雙手,堆起眉頭,側(cè)身責(zé)問:“讓你帶路,你做什么站著不動?是沒長腿要本官抱嗎?”
“???”
你說什么?!你個混蛋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胡說什么啊狗男人!
大堂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被官老爺陰陽怪氣調(diào)笑的張娘子身上,或驚詫,或同情。
只這一句話,她往后在固原,就再沒什么“清白名聲”可言了。
曲鷂:氣抖冷,別攔我,我拿針扎爛他的嘴!
忱忱:心肝心肝,別生氣嘛,我和自己老婆開個玩笑而已。
曲鷂:我現(xiàn)在身份不是你老婆好吧!張娘子肯定是姓張的老婆,又不是龔娘子!
忱忱:夫妻有福同享有禍同當,從今往后,你就是勾搭刺史的淫娃蕩婦,我就是調(diào)戲有夫之婦的無恥之徒。
曲鷂:啊啊啊啊啊別攔我,我拿針扎爛他的雞雞!
貓貓:別怕鷂鷂,你有馬甲,淫婦是“張娘子”,豬崽子沒馬甲,無恥的就是龔刺史本人嘻嘻。
忱忱:……
鷂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