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湛頻頻頷首,莞爾微笑。
“楊部堂所言極是,挨個打確實費時費力。上兵伐謀,不如找找不動兵戈的法子,策反這些土司,如此便不費一兵一卒,亦無需令全軍陷入久戰(zhàn)。”
“呵呵,想得容易辦起來難。溫大人有所不知,這些土司歷來各自為政,彼此之間是敵非友,即便無戰(zhàn)事,土民亦常有沖突,動不動跑別人地盤劫掠屠村,野蠻蒙昧,無法無天,難以教化。想令那些土皇帝聽話,除了以武鎮(zhèn)壓,別無他法?!?
溫湛暗嘆龔肅羽的勢力影響無處不在,哪怕到了國境邊陲,他仍舊得代表皇帝與老頭拉扯,不禁心生煩躁。
“龔閣老為充盈國庫宵衣旰食費盡心機(jī),我等于前線作戰(zhàn),也該多多體諒他老人家,能省則省。全軍三十余萬人,多待一日就得多耗一日糧草,這么多錢,還不夠讓我們幾個帶兵的多動動腦筋么?”
楊騰傲然嗤笑:“打仗怎么能省錢呢,若朝廷拿不出錢糧,何必勞師動眾攻打蠻夷?”
他與楊騰都無法說服對方,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兩個主帥一見面就不對付,他們官大,還有后臺,其余將領(lǐng)不敢加入他們的爭吵,最后沒得出結(jié)論,會議便不歡而散。
是夜,溫湛與龔忱關(guān)起門來,在油燈下鋪開地圖,私下商討對策。
路上數(shù)月相處,溫湛把他少年從軍時學(xué)到的本事,掏心掏肺地教給龔忱,而龔忱折服于溫湛文武雙全的才干,一掃最初矜傲,對他敬仰欽佩,凡事虛心求教,二人親密交好,今非昔比。
“世叔,兵法有云:‘成功出于眾者,先知也。先知者,必取于人,知敵之情者也?!懿荒懿叻矗覀儜?yīng)當(dāng)先探敵情,知其所思所想,所困所求,屆時再對癥下藥,必能成事?!?
“不錯,忱兒說的對極,比起兵戎相見,情報謀略才是左右戰(zhàn)局的根本,能以上智為間者,必成大功。我們才到此地,所知不過紙上談兵,在將地理人事了解透徹前,不宜輕舉妄動,反正楊騰巴不得我在這兒耗上十年二十年。”
二人秉燭夜談,定下策略,由龔忱以查探地形為名,派出斥候,往木邦孟養(yǎng)等各地收買土人,套取消息。另一邊溫湛則以大鄭皇帝欽定官員的身份,向土司們派出使者,試探他們的態(tài)度。
次日一早,首輔家的小少爺就帶上他親自挑選的幾十個親兵離開駐地,深入密林,冒險踏上他從未涉足過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