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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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衾放下手機(jī)。他原本是坐在餐廳的餐桌前，讀書備課，現(xiàn)在卻合上書，蹙了蹙眉頭。

坐在對面，給他作伴的余小璐翻了一頁雜志問：“誰給你打電話呢？”

“沒有誰。”他淡淡說。

“還沒有誰？那你跟躲瘟疫似的，這么急掛電話做什么？”余小璐笑。

蘇念衾懶得和她多費(fèi)口舌，右手手指微屈，指尖在書皮上輕輕地有節(jié)奏地敲擊。

“蘇念衾。”余小璐又將書翻了一頁。

“嗯？”他側(cè)了側(cè)頭。

“你走神了?！庇嘈¤葱?。

他不答話，伸手去摸手邊的盲文板。

“那女孩知道你是一今了？”余小璐問。剛才那通電話，桑無焉說話的聲音很大，她依稀聽到幾個字，猜了個大概。

“嗯?！?/p>

“真的，假的？”余小璐問。她知道，雖然蘇念衾應(yīng)得云淡風(fēng)輕。但是對他來說還是一件很嚴(yán)重的事情。他之所以始終不對外公布隱私，一是礙于蘇家，二是那不愿意昭告外人的眼疾。

“我去電臺專訪那次，遇見過她?！?/p>

“早知道是這樣，我死活都不該同意熙姐的要求啊。怎么辦？”

“不管她。”

“要不要我去找找她，要是她給媒體說，那會很麻煩?！?/p>

蘇念衾不置可否，沉默良久之后，才緩緩說：“應(yīng)該不會?！?/p>

他說應(yīng)該不會，這個不會究竟是不會跟媒體公布，還是公布之后不會很麻煩，余小璐并沒有把這句話搞清楚，等她想再問，瞅到蘇念衾的臉色已經(jīng)不耐煩地沉了下去，只好噤聲。

那天，余小璐按照蘇念衾的電話指示去接他。當(dāng)她站在車前看著蘇念衾從KFC出來的時候，簡直是大跌眼鏡。

因為眼睛不好，蘇念衾對外界的判斷很大程度是依靠聲音和氣味。所以，他不喜歡有濃郁氣味的地方以及喧嘩的人聲，而這種西式快餐店恰恰集這兩者大成于一身。

身邊的女孩朝蘇念衾告別的時候，笑嘻嘻地說：“孩子他爹，下次見?！?/p>

蘇念衾額角的靜脈血管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余小璐上車的時候不禁納悶：“什么孩子他爹？”

“開車！”蘇念衾的臉?biāo)查g陰云密布。

正月十五一過，學(xué)校就開學(xué)了。蘇念衾還是三年級的盲文老師，桑無焉也仍舊當(dāng)李老師的副班主任。

自從上次的事情以后，桑無焉開始注意起小薇。例如她的衣服干不干凈，有沒有破，她的鞋子保不保暖。課間操的時候，有的孩子會擠去小賣部買零食，也有的孩子從家里帶了些吃的放身上。而小薇明顯沒有這些待遇，每到課間就一個人坐在座位上，默不作聲。

那天在下雨，沒有孩子們跑去操場上嬉鬧，所以課間時都拿著小賣部的東西在教室里吃。整個教室的空氣中充滿了食物的味道。桑無焉站在窗外的走廊上，注視著角落里的小薇。

她以前也曾有過這樣的尷尬。小時候，家教很嚴(yán)，她每天都是吃過早飯才準(zhǔn)出門，除了車費(fèi)桑媽媽不會給任何零花錢。第二節(jié)課后，有三十分鐘休息時間，很多人在這個時刻吃早飯。看著同學(xué)拿著東西吃的津津有味，而自己坐在旁邊特別尷尬。并非是餓與不餓的關(guān)系，而是孩子之間很微妙的一種自尊。

桑無焉匆匆走回辦公室，打開抽屜拿了手袋，下樓去小賣部?？墒切≠u部前，孩子們擠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她好歹也算半個老師，總不能和孩子們擠一塊兒吧。她一遲疑，又拿著手袋回到二樓辦公室。

“小桑，我還以為你回去了呢？”李老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