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小江囿聽見了,他問:“外婆睡了嗎?”
外婆的聲音:“沒呢。”
然后給小江囿打開了門,房間里沒開燈,外婆手里舉著一根蠟燭,老人家還是習慣用蠟燭,主要是舍不得電費。
小江囿看著外婆,外婆明顯是已經(jīng)上了床,穿著睡衣,因為要起來給小江囿開門,夜里寒露濕重,就披了件外套在外邊。
見小江囿在打量自己,外婆解釋說:“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正想著要不起來把白天剩下的活做了,你這不就來了?!?/p>
說完外婆回到屋子里,把燭臺擺在桌上。她去拿針線,準備縫縫衣服。但線卻老是穿不過針孔,外婆睨了眼還在站在門口杵著的小江囿:“囿兒,來幫外婆穿線?!?/p>
小江囿應了聲,走進屋內(nèi)。
拿起針線,小江囿很輕松地就幫外婆把線穿過去了,怕線再從針孔滑落出來,小江囿拉一下線,以針孔為中點,讓兩端線齊平,之后還給外婆。
外婆接過線:“囿兒找外婆什么事?”
小江囿摸了下藏在褲兜里的試卷和筆,又看著外婆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睛,喃喃:“人老了,眼睛花了,什么東西都看不清咯?!?/p>
“沒有?!毙〗蠓艞壛俗屚馄沤o自己簽字的想法。
外婆看他:“真沒有?”
小江囿點頭:“嗯?!?/p>
屋外樹干后。
確定這下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秦洲松開了張唯,張唯面露尷尬:“會長,抱歉?!?/p>
秦洲正要說什么,庭院里又傳來一聲房間開門聲。
秦洲暫時噤聲,樹干后的兩人朝著聲源處看去。
并不是小江囿從外婆房間走出來,出來的是舅舅和舅媽,兩個人雖然沒說話,但明顯氣氛不對勁。
舅舅壓低聲音指責舅媽:“你瘋了嗎?什么話都給垣垣說?”
舅媽也壓著聲音道:“我哪是故意的?還不是你兒子不吃維C不吃鈣片,你知道我每次給你姐打電話托她帶這些東西多低聲下氣嘛,垣垣不吃我著急!我是為了你兒子才唬他,我給他說,要是他變笨了,我們也不要他了,就像你姐姐姐夫不要江囿一樣?!?/p>
舅舅氣極:“那也不能用這個方式!”
“你說的倒是輕巧!”舅媽抓撓了下舅舅:“你平時不在家,都是我在管垣垣。你以為我沒試過別的辦法,都嘗試遍了,拿糖哄都沒用,不然你以為我會跟一個小孩嚼舌根?再說了,你姐姐姐夫不就是因為江囿智力有問題才不要他嘛?!?/p>
舅舅爭辯道:“誰跟你說的,我姐姐姐夫是忙!他們要是不管江囿,干什么每個月都往老家寄生活費,他們每個月給江囿的生活費不都按時寄到你手上,不然你有錢十天半個月就給垣垣買一件新衣服,請老師給垣垣補課?我說你適可而止吧,這些都是江囿的生活費,你上回連豆花都不給江囿買,媽生氣的很!”
舅媽冷笑道:“媽到你面前告我狀了?行,我是壞人!你們這家人真搞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姐姐姐夫都是高知,是大院里的驕傲,大院哪個人見了你姐姐姐夫不得客客氣氣喊聲‘老師’?結果生了個智障,還不是怕人笑話才把江囿丟在大院里。說句不好聽的,江囿就是你姐姐姐夫丟給我們的累贅,你出去打聽打聽,別人家怎么對待寄養(yǎng)的孩子,我又是怎么對待江囿的!我罵過一次江囿沒?我打過一次江囿沒?這一次考試,你兒子考67分,江囿20分,你不也聽見了嗎?你兒子虧欠連天呢!問我怎么不打江囿,我怎么打?傳出去就是我虐待江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