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也是老天爺有意鬧的笑話啊……”姚嬤嬤搖搖頭，“你們倆在外過了一宿，想是沒睡好，洗個澡先休息休息吧。本來也是你們大喜的日子?！?/p>
熱水早已燒好，茶飯也是才做的，江城便把人交給她們，自行出去換衣裳。
杏遙取了干凈巾子，扶著明霜在旁坐下。她整個人倦倦的，像是沒睡飽，歪在一旁睜不開眼睛。
“小姐，您別睡，等洗個澡再睡不遲。”杏遙說著上前來解她衣帶，裙子一脫下，立時驚得她目瞪口呆。
“天哪。”她忙把巾子過了水來給明霜擦身子，“這是做的什么孽，怎么搞成這樣了……你們倆難不成是在外頭……”
明霜這會兒她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她。
“您還笑得出來呢？”杏遙氣得牙癢癢，“這個江城簡直禽獸不如！才成了親就敢這么對您！這是急紅了眼睛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么？非得在昨晚這么火急火燎的，他干什么啊？！”
明霜被她纏著坐進(jìn)浴桶，轉(zhuǎn)頭來解釋︰“你別怪他呀，是我出的主意，不關(guān)他的事?！?/p>
杏遙嘖嘖嘖直搖頭，“得了吧，您就慣著他吧，遲早得被您慣壞的！”她在她胳膊上打胰子，邊搓邊道，“這男人最縱容不得，你越縱容他們，他們越得意。別看江侍衛(wèi)現(xiàn)在對您千依百順的，等知道您好欺負(fù)了，回頭還不定哪兒找樂子去?！?/p>
“他敢?！泵魉吭谝贿厓?，含糊道，“他要是敢，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杏遙抿著嘴笑︰“就您這樣兒，還能怎么不放過他?。俊?/p>
溫?zé)崴畯乃成蠞蚕氯?，通體舒暢，明霜忍不住打了個呵欠，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看樣子是想瞇一會兒。
杏遙偷眼瞧她，忽然拿手推了推，輕聲問︰“誒，小姐……那您昨晚上，感覺怎么樣？”
“感覺怎么樣？”她有氣無力地開口，“什么怎么樣？”
杏遙紅著臉湊過去︰“當(dāng)然江侍衛(wèi)怎么樣呀！您昨天夜里疼么？”
明霜這才睜眼，熱水燒得她臉上通紅，支支吾吾半天才不自在道︰“還、還好……他挺照顧我的，沒覺得有多疼。”
看這模樣，心里大約還偷著樂呃。杏遙暗自好笑。
“你們這事兒可算是了了，這么久了，連我一個人外人在旁看著都替你松口氣。”
“是啊?！泵魉严掳蛿R在手臂上，喃喃自語，“真希望能早點(diǎn)有個孩子?！?/p>
她往小腹上摩挲，唇角溫柔地含了一絲笑意︰“不知幾時才能有動靜呢?！?/p>
明霜的婚事過了沒幾日，杏遙和趙良玉幾人就告辭準(zhǔn)備回京了。
杏遙眼下也是有家的人，不能一直照顧她，這個明霜自然理解，好在姚嬤嬤和未晚留了下來，幾個人在宅子里待著也不擔(dān)心太過寂寞。
趙良玉不時會讓人帶些錢兩給她，幸而鋪?zhàn)拥纳馍性谡粘＿\(yùn)轉(zhuǎn)，每日的開銷幷不是問題。
喬清池在那之后也寄了封書信過來，說是朝堂正動蕩不安，明見書行刑的日子被推到了明年秋后，嚴(yán)濤忙于政事，似乎也沒再派人追查他們，叫她可以暫時放心。
如此這般，連著近一個月未被人打攪，明霜在小鎮(zhèn)上的生活過得甚是平靜。
不知不覺氣候漸漸轉(zhuǎn)冷，再過幾天就是臘八節(jié)，家家戶戶都在庖廚內(nèi)貼上灶王爺?shù)漠嬒?，街巷市集有賣撒佛花、胡桃、生菜以及各種干果的。即便是小地方，節(jié)日的氣氛還是十分濃厚。
夜里下了場雪，隔天傍晚，明霜就讓江城推她出來走走。
厚厚的斗篷裹了一身，手里還捧著爐子，饒是這樣他還怕她凍著，往輪椅上加了好幾張墊子。明霜忍不住笑出聲︰“還沒到深冬呢，這么打扮不怕人笑話啊，像個打獵?！?/p>
江城淡笑未語，卻仍舊堅(jiān)持。
冬夜黑得快，平坦的街上積著薄薄的白雪，月照星燦，燈火通明，地上已有人塑起雪燈，只是不太牢固，將化未化的倒在一旁。
一路有頑童堆起來的雪人，形態(tài)各異，大小不一，很是可愛。
明霜慢悠悠地在鎮(zhèn)子上遛彎，感受這份祥和與溫馨。
不遠(yuǎn)處聽到有小孩子的笑聲，一串接著一串，漸漸朝這邊近了。她忍不住勾起嘴角，抬頭張望。
雪地上幾個孩童舉著燈籠邊跑邊笑。
跑在最前頭的是個小姑娘，大約五六歲，小小個兒的，手里拿著一大支冰糖葫蘆，一面吃一面躲身后的人。
殊不料跑得太急，沒注意到腳下的石子，驀地絆了一跤，正好在明霜面前摔下，她微微一驚，忙讓江城去扶她。
“怎么樣??？摔疼了沒有？”
小姑娘勉強(qiáng)站起身，似乎還沒回過味兒來，這摔疼倒是其次的，手里一捏，空蕩蕩的啥也沒有，一轉(zhuǎn)頭看見自己的零嘴掉了，瞬間眉頭就皺成了一個井字。
明霜正彎腰給她拍褲腿上的雪花，突然間聽她放聲大哭。
“呀……別哭啊。”她趕緊去抱抱她，“怎么啦？哪里疼？你告訴姐姐，姐姐給你揉揉?！?/p>
小姑娘抽噎著，委委屈屈地揉眼睛︰“我的糖葫蘆……糖葫蘆……”
后半句話語不成調(diào)，幾乎都是在哀悼她的冰糖葫蘆。
明霜邊哄她邊沖江城頷首︰“方才還看到有人賣的，離這兒不遠(yuǎn)，去買兩串給她吧？”
他點(diǎn)點(diǎn)頭，“好。”
不多時，就把東西遞了過來，小女孩一見吃得失而復(fù)得，還附送一個，當(dāng)即也不哭了，喜滋滋地吃起來。
明霜含笑著去摸她的頭，“慢點(diǎn)吃。”
“嗯……嗯！”
巷子口聽到有人在喚她名字，小姑娘轉(zhuǎn)頭應(yīng)了一聲，朝她道別。
“大姐姐，我娘叫我呢?！?/p>
“好，快去吧?！?/p>
“誒?！彼芰藘刹剑鋈挥峙芑貋?，踮腳往明霜臉上親了一口，這才蹦蹦噠噠往遠(yuǎn)處跑去。
原地里，明霜還在發(fā)怔，江城微微垂眸，將她目光里的溫和望進(jìn)眼底，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她很想要個孩子。
一直盼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