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問歸期】
梅府,西廂房內(nèi)。
梅傾酒立在那床邊兒干看著,眼見得百里臉色轉(zhuǎn)好,還偏頭嘔出一口黑血,想來是沒事了。于是便趕緊遞上干凈巾子,親自端茶送水,噓寒問暖。
毒已除盡,季子禾擦過手和額上汗水,走到桌邊,將七夏所給半粒藥丸小心放于鼻下輕嗅。
因擔(dān)心會是哪里來的仇家伺機報復(fù),梅傾酒忙問:“怎么樣?是什么毒物?”
“哦,沒事的?!彼⑽⒁恍Γ斑@不是毒,不過是些無害的草藥煉制成的,有強身健體之效?!?/p>
“既然沒毒,那他又怎會……”
“我想……大約是這鴨子里的草果和其中幾位藥材相沖,所以才誘毒上身?!奔咀雍谭畔滤幫?,起身又替百里診了診脈,想起七夏便忍不住搖頭輕嘆。
“小七對藥理一竅不通,應(yīng)當(dāng)也不明白此間厲害才用錯了藥?!?/p>
“正是正是……我就說么,怎么會好端端的,在飯菜中下毒。”梅傾酒一貫愛幫著七夏說話,當(dāng)即幫她打抱不平,“這丫頭也是倒霉,想必是給人坑了錢,還真以為是什么靈丹妙藥。原本沒什么作用也就當(dāng)吃個啞巴虧,怎么料到偏偏這么巧……哎,看著昨兒鼓搗了一宿沒睡,哪知道今天又挨你的罵?!?/p>
季子禾恰合適宜地補了一句:“她也是好心……”
“對,不過是好心辦壞事?!?/p>
百里沉默了許久,一直沒說話。
那兩人卻也沒歇著,一唱一和扯了半天,從昨天說到前天前天又說到大前天,大有要把這些時日的林林總總細數(shù)完的架勢。他終于聽不下去,嗟嘆一聲,松口道:
“你……叫她過來吧。”
“行?!泵穬A酒搓著手笑道,“你等著啊?!笨觳阶叩介T邊,扯著嗓子就招呼下人。
“去去去,把小七姑娘叫來,就說她百里大哥有事找?!?/p>
仆役俯首領(lǐng)命退下。
沒過多久,仆役小跑著到他跟前,垂頭道:“主子,沒找到小七姑娘?!?/p>
他奇道:“怎么,她不在房里?”
“不在。”仆役剛說完,遲疑了一下又道,“不過有人見她從偏門出去了。”
“走了?難道是往街上去了?”梅傾酒微怔,“知道去哪兒了么?”
仆役瞧著他的神情,小聲應(yīng)答:“不知道,沒問……”
“養(yǎng)了這么久,還是缺個心眼啊你們……算了算了,一邊兒去?!?/p>
他煩躁地抬手一揮,在門外往復(fù)走了兩圈,只得回了屋。
“怎么辦……那丫頭該不會是慪氣,一個人跑哪兒傷心去了罷?”
季子禾偷偷瞄了一眼百里,慢條斯理道:“我想定是因為百里公子那句話,她才走的……”
“話?”梅傾酒之前不在場,當(dāng)然不知他說了什么話,只走到床邊去問百里,“你說了啥。”
他沒回答,倒是季子禾繪聲繪色描述了一遍。
梅傾酒表情登時顯得極其無奈,雙手抱胸,一副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模樣。
“你怎么又對她放狠話?”
“我這也叫放狠話?”百里亦覺得心煩意亂,“我讓她出去,又沒叫她出府,是她自己故意要這般執(zhí)拗,也怪我么?”
“小七性子比較直……”季子禾想了許久才磨出這個形容詞來,“你說不想看到她,即便是氣話,只怕她也當(dāng)真了?!?/p>
此前的情景,瞧他惱成那樣,興許七夏也是被嚇到了,更或許是出于自責(zé)。
安靜了片刻,梅傾酒突然輕輕道:“廬州城這么大,她一個姑娘家,會去哪兒?”
聞言,季子禾也思忖道:“……不會出城回家去了罷?”
“她身上沒帶多少錢,昨天又被坑了不少銀子,多半剩不了幾個子兒了?!?/p>
季子禾坐立不安,越想越擔(dān)憂,干脆站了起來:“她孤身在外,不會出事吧?”
“我怎么曉得!”
百里皺著眉下床,抬眸看他,言語中似有怒意:“你梅家這么多人,就不知道去找么?”
“哦……對!”梅傾酒一拍腦門兒,后知后覺,“我馬上派人,你們別著急。”
言罷風(fēng)風(fēng)火火朝外走,邊走邊喊下人,一路嚷嚷叫叫著遠去。
梅家在廬州也算得上有勢力,要找個人本不是難事,可蹊蹺的是,尋了一下午竟一點消息也沒有。按理說若是在城內(nèi),左右一打聽很快就能尋到……怕就怕七夏已經(jīng)出城了。
晚飯時候,梅傾酒正聽著手下人匯報,那人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盡是些不相干的廢話,他心頭窩火,抬手對著那人腦袋就一頓狠抽。
“鬧了半天就是沒找到,沒找到就沒找到,干干脆脆說了就是了,要你在這兒耽擱我時間,誰教你這磨磨唧唧的口舌?活膩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