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紅燒肘子】
“百里大哥。”
行了一段路,發(fā)現(xiàn)他似乎幷沒有要找客棧住宿的意思,七夏不由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去找我的一個朋友。”百里難得耐著性子和她解釋,“而且是‘我’不是‘我們’?!?/p>
“啊。”七夏望著他,“那我咧?”
“我怎么知道!”
走了幾步,百里忽然停下腳,轉(zhuǎn)過身來朝她道:“你別不是連這也要跟著來吧?我可沒打算讓你入住,眼下給你提了醒了,屆時可莫怪我說話難聽?!?/p>
“呃……”
見他已然背過去接著往前走,七夏倒是佇足認(rèn)真思索起來。自己的臉皮雖然確實(shí)很厚,可也不能厚到堂而皇之住到別人家里的地步,但要是就她一個住客棧去了,萬一哪一日他們倆起早摸黑偷偷走了,自己該怎么找人去呢?
左右想不出法子來,只得把心一橫。
心道:我求求那個人,實(shí)在不行,住附近的客棧也好。
想通之后,便仍舊快快活活地追上去。
對于七夏這種鍥而不舍,死纏爛打,牛皮糖一樣粘人不放的行為,百里總算是習(xí)慣了些許。也不奇怪她還會跟上來。
走過一條僻靜的小巷子,再過一座石橋,臨水有一幢小宅子,青瓦磚房,垂柳依依,看著倒是十清幽。
門外一個老漢拿著掃帚在低頭掃落葉,見他三人過來,掃了一眼,也沒招呼。
百里伸手叩門,隔了半晌卻無人應(yīng)答,他只好又敲了幾下。
“會不會是出遠(yuǎn)門了?”梅傾酒摸著下巴猜測。
“不知道。”他也拿不太準(zhǔn)。
上次是一個月前途徑此地,只提過自己或許會再來造訪,口頭上的話對方有沒有放在心上亦不得而知。
地掃完了,那老漢才慢條斯理地問道:“幾位是找周縣丞?”
“是?!卑倮锵蛩槐?,“老伯可是認(rèn)識他?”
“你們來得可不巧?!崩蠞h把掃帚立在門邊,看他幾個除了梅傾酒以外皆穿著普通,所以也沒在意,“周縣丞前些日子就被調(diào)到應(yīng)天府去啦?!?/p>
“走了?”
“是啊。”
聞得此話,旁人沒有言語,七夏先歡喜起來:“這么說我們只能住客棧了!”
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盤,梅傾酒不禁別過臉笑,替自個兒那好兄弟默哀。
原本住哪兒他也沒講究,但心想到還是沒法擺脫七夏,百里就忍不住嘆氣。
聽她提起,老漢也隨口道了一句:“前邊兒不遠(yuǎn)就有個千秋客棧,挺干凈的,價錢也還不貴。”
“好好好。”七夏雙目發(fā)亮,望向百里,“我們就去那里歇腳吧!”
事到如今,他基本上已經(jīng)放棄反抗,連眼皮都懶得抬,躲開她疾步而走。
千秋客棧離得不遠(yuǎn),走了半盞茶時間就到了。眼下巳時末刻,店里已經(jīng)在張羅午飯,菜香四溢。
三人要了房間,便在廳中尋空位置等著用飯。
百里正撩袍坐下,七夏便歡歡喜喜地要往他旁邊湊,凳子剛搬過去,他抬眼就是一記警告的神色。
四目相對,過了片刻七夏終被他盯得發(fā)毛,悻悻地放下凳子。
“那我去對面坐好了……”
看她垂頭喪氣地在旁邊一桌孤零零而坐,梅傾酒拿手肘捅了捅百里,笑道:“太狠心了點(diǎn)吧?”
后者仍是冷哼,不置一詞。
過了沒多久,飯菜上齊,盡管點(diǎn)得不多,但梅傾酒挑嘴,自然是樣樣要吃好的。中間一盤紅燒肘子那是燒得油光水滑,色澤紅亮。肥肉肥而不膩,瘦肉咸中帶甜,只因蹄膀上外皮兒刷了層薄薄的蜂蜜,湯汁味濃鮮香,入口即化。
百里素來吃不慣這么肥的,嘗了兩口就擱下筷子倒茶來喝。視線不經(jīng)意瞥到七夏那桌,發(fā)現(xiàn)她面前空空蕩蕩,一碗白飯,一疊咸菜,僅此而已,還不時受到一旁伙計鄙夷的眼神。
“哇,莊姑娘。”梅傾酒是順著百里目光掃過去的,“你吃這么清淡,這是要養(yǎng)生?。俊?/p>
七夏癟了癟嘴,咽下白飯:“我早上吃得飽,沒胃口……不可以嗎?”
“可以,當(dāng)然可以。”梅傾酒笑嘻嘻的,“原來是因?yàn)闆]胃口啊,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姑娘沒銀子,要節(jié)衣縮食來著。”
險些被咸菜嗆住,七夏心虛地摸了摸錢袋,逞強(qiáng)道:“那自然不是!我銀子帶得多,夠使呢!”
梅傾酒轉(zhuǎn)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還在喝茶的百里。
“誒……你叫人家過來吃唄?”
百里睇了他一眼,放下茶杯。
“你再多說廢話,我連你也不帶上?!?/p>
“好好好……”玩笑開大發(fā)了,梅傾酒趕緊認(rèn)錯,“爺您消消氣兒,消消氣兒,小的不說了。”
他舉筷再用飯之際,那邊的七夏早啃完腌蘿卜,兩只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面前的幾盤菜,不時扒幾下飯,很有些望梅止渴,畫餅充饑的感覺在里頭。
盡管腹中饑餓,被她這么盯著,百里也覺得有些難以下口,擰眉吃了一陣,終于忍不住,站起身來,信手端了一盤。